筒子樓不隔音,隔壁洗衣機的噪音能聽得一清二楚,縱使如此我還是睡了黑甜的一覺,醒來時神清氣爽。
我拿起手機,忽略了幾通未接電話,點開新聞軟體。
恆豐資本與 M 國第一銀行於昨日簽署最終協議的消息占據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。
我忽略情緒澎湃的報道文字,點開一張簽字現場的照片。
巨大的雙語橫幅底下,傅重霄和一個棕發藍眼的 M 國人並排坐在長桌後,友好地向記者展示簽好字的文件。
傅重霄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,看起來從容不迫,風度翩翩。
我把照片放大,仔細去看他的臉、脖頸、肩膀和手。
片刻後扔下手機翻身下床,一把拉開衣櫃的門。
裡面掛著幾件傅重霄的舊襯衣。
我撈起一隻袖子,埋首進去深深一嗅。
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像一條湍急的河流穿過了我,帶起我體內的潮湧。
我抱著衣服回到床上,寬大的襯衣罩住我的上半身。
晨光透過白色的布料輕柔地灑在我臉上,我周身都是傅重霄的氣息。
我閉上眼回憶著方才照片里的細節,手緩緩向身下探去,口中輕聲呢喃:「傅重霄……」
有人說世界上最短的咒語是一個人的名字。
也許確實如此。
我攥著傅重霄的舊襯衣面色潮紅情動不已,朦朧間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,日思夜想的人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門口。
「小寶!」
12
我後來才得知,傅重霄情緒上頭吻了我後,一個人在書房抽煙到天亮。
他是臨時打飛的回來的,團隊還在 M 國那邊等他。
走前,他囑咐保鏢將我盯得更緊些,有什麼異樣第一時間向他彙報。
於是保鏢們失去我的行蹤後立刻通知了他,傅重霄當時在簽字儀式上,心中登時翻江倒海。
強壓著心緒走完流程,他火急火燎地飛回國找人。
從 Ada 處得知我從他書房出來後情緒不太對,他順藤摸瓜快速推斷出我的去向。
來的路上他都想好了,先誠心誠意道歉,如果我不接受就下猛藥,「你和哥哥相依為命這麼多年,捨得不要哥哥嗎?」
放我走是不可能的,這輩子都別想,不管怎樣都要將我捆在他身邊。
他慶幸自己當初賺到第一桶金就將筒子樓買了下來,如今也對他有利。
他吃准我心軟念舊情,所以應該會原諒他的吧?
就這麼一路七上八下地到了舊家門口,商場上殺伐決斷的人竟然有些躊躇不前。
恍惚間好像聽見我在裡面叫他,傅重霄渾身一震, 一把打開門,大步流星地往裡走。
「小寶!」
話音未落, 便看見他珍之重之的我, 躺在我們曾經臥室的木板床上,身上披著他的舊襯衫, 兩條雪白的長腿敞在空氣里,肌膚泛著粉。
聽見動靜瞥過來的雙目盈盈似含淚光,嫣紅的雙唇貓兒似的叫著他的名字:
「傅重霄……」
傅重霄呆愣在原地, 腦中轟然作響。
13
我用髒了的手輕輕拽住傅重霄昂貴的絲綢領帶, 他順著力道俯下身來。
「哥哥,疼疼我吧。」
傅重霄的眸色陡然變深。
14
以傅重霄的頭腦,很容易就想明白了我和謝懷瑾之間是怎麼回事。
他不僅不生氣, 反而更加興致高昂。
木板床的嘎吱聲響了一天一夜。
又一個清晨到來時, 我在傅重霄懷裡醒來, 眼前人睡臉寧靜, 英挺的眉目都舒展開。
我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, 他還未睜眼便先笑了, 啞聲道:
「小寶。」
我嗯了一聲,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。
他睜開眼,凝視我半晌, 低頭回了一個濕漉漉的長吻。
最後我喘不過氣地推開他,面紅耳赤道:
「起床,我要回家洗澡。」
他抵著我的額頭,溫柔道:
「好, 我們回家。」
15
後面的發展系統依舊沒眼看, 每天都在跟我抱怨任務怎麼還不判定失敗,它真的不想再看我們這對狗男男甜甜蜜蜜了。
半年後的某天, 我和傅重霄在海島度假,我在沙灘上戴著墨鏡看書時,突然聽見它說:
【咦, 女主感情線動了。】
我好奇道:【和誰?】
系統:【鑫和證券總裁鄭彥秋。】
意外又不意外。
我記得幾個月前和謝懷瑾一起吃飯,她告訴我,KTV 那晚後她思慮再三, 向公司的反職場性騷擾部門舉報了那些人。
她這麼做只是想對自己有個交代, 但結果超出預期。
第三方中立機構出具調查報告後, 公司依照相關規定解除了那幾個人的勞動合同,並進行全公司通報。
這件事讓她覺得,她是在一家正直的公司工作。
從那時起,我聽她提起大老闆鄭彥秋的次數就變多了。
又過了半年,謝懷瑾當初負責的項目成功 IPO, 我和傅重霄都參加了鑫和證券舉辦的 After Party。
中途我嫌宴會廳人多, 和謝懷瑾一起跑到露台上躲清靜。
靠在欄杆邊,遙遙望著水晶燈下聊天的鄭彥秋和傅重霄兩人,我突發奇想地問:
「假如沒有鄭彥秋的話,你覺得我哥怎麼樣?」
謝懷瑾笑著看了我一眼, 說:
「你知道嗎, 我第一次見他時,聽見他在你面前用『哥哥』指代自己,這個人的形象在我心裡就定死了。」
我問:「什麼形象?」
謝懷瑾湊到我耳邊悄悄說:「死弟控。」
我們相對哈哈大笑。
廳內的傅重霄若有感應地看過來, 沖我挑了挑眉,和鄭彥秋一同朝這邊走來。
頭頂的夜空星斗闌干,晚風吹拂。
幸福就在不遠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