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
那是個很久遠的故事。
彼時,我不過十四,爹娘想將我和兄長送進更好的學堂,可進那學堂需要官人引薦。
爹娘帶著我和兄長來京城走親戚。
雖說我家三代種田,但,誰家沒個富親戚呢?
我三表舅媽家的侄女婿的大姐夫的堂姑父,是吏部侍郎,官居六品。
我當時水土不服,有些不舒服,爹娘出門疏通關係就沒帶上我。
當時那個院子裡也有棵桃花樹,隔壁家的小哥哥很調皮,總是愛翻牆,剛好就可以借著桃樹下來。
那半個月我們在一起玩得很開心,最愛玩的就是一個過家家的遊戲。
這個遊戲是我拽著他玩的。
我見人家小哥哥長得眉清目秀的,就想調戲:「我們玩過家家,你當夫人,我當老爺。」
他瞪大了眼睛:「不行!」
他手舞足蹈地比畫:「老爺都比夫人高,我比你高,所以我應該是老爺。」
「你才是夫人。」
見我嘟著嘴很不滿意,他從荷包里不舍地掏出幾枚亮晶晶的糖果:「老爺會聽夫人話,對夫人好。」
「我把糖果給你,你當夫人好不好。」
我看看糖果,又看看滿地的艷色,咽了咽口水,最終屈服了。
和隔壁的小哥哥玩了不到半個月,爹娘的引薦信就辦好了。
我是想著要和他道個別的,但是。
太早了,我沒起來!
那個隔壁家的小哥哥,就是沈宣。
我當時想起來的時候,就覺得我和沈宣這就是天降的良緣!
26
這個早朝一取消就取消了三天。
我不由感慨,真是新婚燕爾啊。
兄長回來了。
還是被御座抬回來的,後面洋洋洒洒跟了數百宮女太監,那陣仗,我看得瞠目結舌,皇帝是真不怕悠悠眾口啊。
不對,他怕不是故意在這裡宣示主權,迫不及待想圈住兄長上位了。
兄長被養得圓嘟嘟的,我目測。
嗯……起碼胖了五斤。
他一下來就抱著我,埋在我肩膀上哭嚎:「我不幹凈了。」
我撇嘴,你也不是今天才不幹凈的。
我得意洋洋地:「你猜誰把你送進宮的。」
兄長懵懂地抬頭看向我:「誰啊?」
我咧嘴笑:「我。」
27
「你倆天天打情罵俏,還要扯上無辜的我。」
「我就義不容辭,乾脆幫你倆在一起。」
我大方擺手「不用客氣,舉手之勞。」
兄長泫然欲泣,他對對手指:「可是,爹娘說男孩子要矜持。」
「不能太主動。」
我感覺膝蓋莫名中了一箭,我對沈宣,那何止不主動,就差貼上去了。
我羞憤地提高聲音:「你倆傷及到無辜的我了!」
瞧著我激動的模樣,兄長一改剛才的模樣,冷哼一聲:「你嗑 CP 不是嗑得挺開心的?」
「說實話,你和皇上這配合打得是真不錯。」
「一個唱紅臉,一個唱黑臉。」
兄長抱著手臂:「我配合你倆也是累。」
「呵,你們倆真是,一個敢教,一個敢學。」
28
時間回到剛做官的那天。
皇帝竟然召了我入宮!
我被這聖寵砸得眼冒金星,焚香沐浴,又燒香拜佛了一番,我才匆匆趕往勤政殿。
我跪在地上,心跳得如擂鼓。
難道皇帝看中了我的才能,我要飛黃騰達了?
皇帝很是和藹地扶起我坐下,「大舅哥不用客氣。」
!
我頓時從椅子上滑落,「砰」地摔了個四腳朝天。
皇帝隨意地一撩袍子,陪我席地而坐。
友好地和我商議該怎麼追我兄長!?
聽到這,我精神了。
這潑天的富貴終於輪到我了!我恨不得立刻就把兄長打包送給皇帝。
但皇帝拒絕了。
他說,他要兄長的真心。
我懂,資本家的愛情遊戲。
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了下來。
為了前途,母胎 solo 的我開始高談闊論戀愛秘訣:「這追媳婦就像三顧茅廬。」
「主要就是他逃,你追。」
「他插翅難逃!」
「可惜,我兄長是個男的,不然,哎。」
皇帝求知若渴:「不然怎樣?」
「不然再來個帶球跑,就有精髓了。」
皇帝好像踏進了某個從未了解過的新領域,眼睛瞪得圓溜溜的。
這一夜,我們徹夜長談。
制定了一系列追兄計劃。
也就是上文的內容。
29
最大的傻白甜竟是我?
兄長才是幕後大 boss!
大 boss 兄長拍拍我的肩:「我和皇上繼續他逃,他追,他插翅難逃去了。」
他意有所指地掃了眼我身後,擠眉弄眼道:「你的沈將軍來找你了,你們好好聊聊人生吧。」
懷疑人生的我,眯著眼看向沈宣:「沈宣,你之前和我玩過家家是為了什麼?」
我勾搭小哥哥是貪圖的是他的美色。
那他貪圖我啥呢?
「難道,你一眼就看透了我善良單純的內心!?」
沈宣搖頭,對我的天馬行空很是無語:「我又沒開透視。」
「那你?」
沈宣無辜地盯著我:「你長得好看。」
我無語地望天。
還真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唄,兩顏狗。
30
今天朝野上下很震盪。
起因是大家例行公事——催婚。
一別往常的暴怒拒絕,皇帝這次卻是答應了下來:「朕已然加冠,再不娶妻也確實讓各位大臣煩憂。」
而後話鋒一轉「只不過,這人選,」
「朕覺得大臣愛卿就很不錯,很有父儀天下的風範。」
朝野呆滯了一瞬後,「唰」地跪了一地,勸諫聲此起彼伏:「陛下三思啊!男子怎能為後。」
「男子間怎能嫁娶,這豈不亂了倫理綱常!」
「陛下三思!」
……
轉眼大殿就剩了三棵獨苗苗——
我,沈宣,以及打瞌睡的兄長。
我頓時一個激靈,軟趴趴的膝蓋瞬間蹬直。
只能努力縮小身子,試圖通過這樣減少存在感:玉帝、王母、阿波羅、上帝,全都保佑我,讓他們別扯上我,別扯上我!
朝臣們吵得熱火朝天,驚醒了打瞌睡的兄長,一聲怒吼:「吵什麼吵!」
兄長皺著眉:「晚上不讓睡,白天也不讓睡!」
我人都快傻了。
兄長,你這說的什麼虎狼之穴啊!
接下來的兄長做的事情更是差點嚇死所有人。
包括我。
只見兄長直直走上御台,霸氣扯過皇帝的衣領,靠近猛親一頓。
然後轉身對著大臣,挑眉:「怎麼?想讓你們皇帝吃完不認帳?」
「沒門!」
「我以後就是你們皇后,不服憋著。」
兄長滿意地看著鴉雀無聲的底下:「好了,這件事就此結束。」
扯著皇帝的衣領去了後面的臥房:「我累了,龍傲天,陪我睡覺。」
徒留下一堂驚掉下巴的朝臣。
我在心裡暗暗豎了個大拇指。
彪悍啊,兄長!
不過。
他們到底是休息還是運動,那就不得而知了。
31
但朝臣們顯然沒那麼容易屈服。
他們烏泱泱地跪在大殿外,甚至不少老臣還加上了哭天喊地的技巧。
試圖以此去逼迫帝王順從他們的心意。
「縱容帝王失德,是臣無能。」
陳太傅更是去撞柱子:「臣愧對先帝,只能以死謝罪了!」
「慢著。」
皇帝和兄長從殿內出來了。
陳太傅施施然朝皇帝行了一禮,得意洋洋地看向兄長,提了提聲音:「若陛下執意,臣就以死謝罪!」
兄長「撲哧」笑了出來,他按住皇帝:「我來。」
然後緩步靠近陳太傅,站定。
然後,「噌」的一聲。
寒光乍現。
兄長猛地抽出了侍衛的佩刀。
他舉著刀,輕輕用手撫了撫刀鋒,頓時,手指上鮮紅蜿蜒:「嘶,挺鋒利的。」
兄長恭敬地將這把鋒利的刀雙手遞呈給陳太傅,語氣真誠:「撞柱子的話,要死還是挺難的,反倒會搞得血淋淋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