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後,他成功撬動了我堅硬的外殼,再一拳把我打得粉碎。
到底是哪裡不對勁,還是這個所謂的追求,不過是當初霸凌的另一種延伸,看一個南桐被直男騙到手,然後再來嘲諷我的自作多情,不自量力。
我忘了我是怎麼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家門口,卻險些被車撞到。
直到一聲尖銳的喇叭聲讓我清醒過來,刺眼的燈光將我整個人籠罩住。
「阿璟?」
伴隨著怒氣的聲音,我被一把拽到了路邊。
我恍惚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人影,鼻頭忍不住泛起酸意。
「晨哥——」
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,直到他把我拽進他家的一路上,我嘴裡就沒停過,語無倫次地把江羨的所作所為控訴了一個遍。
祁晨聽得沒頭沒尾,嘴裡附和著:「是是是……對對對……好好好……」
手裡的動作卻沒含糊,給我找來毯子裹住,又拿來熱毛巾給我擦臉,最後把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遞我手裡。
完畢後,他坐在對面沙發上,忍不住扶額感嘆:
「我這操的什麼老媽子心,一天天的,公司里一個傻裡傻氣的實習生就夠煩了,學校里還有兩個娃,工作到凌晨回家,還能撞上其中一個失戀。」
「還沒戀呢——嗚嗚嗚——」
我忍不住打斷他的話,這樣一想就更傷心了。
21
「不是,沒戀你哭成這樣?」見我嘴巴一癟,又要哭,祁晨伸出一個打住的手勢:
「好好好,咱不哭了,看在晨哥凌晨三點才下班回家的份上,要是念著我的好,不想我英年猝死,你現在乖乖回家睡覺,算了,你爸媽不在家,現在家裡沒大人,我現在去把你遇哥房間收拾一下,你今晚就住他房間,行不行?」
我抿了抿嘴,點頭。一低腦袋,豆大的淚珠又止不住地掉。
興許是哭累了,我剛沾床就睡著了,等我第二天起來的時候,就看到了客廳里早就穿戴整齊的祁晨,他正在打電話,眉頭都快擰在一起了。
「傅修傑,我是真想撬開你腦子看看,裡面都裝的是什麼玩意兒,讓你訂餐廳你訂個重慶老火鍋,這是談事的地方嗎?居然還把合作商老闆帶去網咖,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天只想著打遊戲是不是——」
回想起昨晚的行為舉止,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,還沒想好怎麼開口,祁晨已經掛了電話朝我走了過來:
「現在給你兩個選擇,你要是心裡還氣不過,我把你遇哥和他男朋友一起叫上,咱們人多勢眾給你出出氣。你要是想把這個事翻篇,現在回家換身衣服,咱去學校接上你遇哥他倆,一起去露營燒烤。」
我怔了怔,一時沒搞清楚狀況,就聽見祁晨道:
「哎,晨哥,不不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「那就是露營,行吧,快去換衣服。」
他說著就把我往家門口推,還順手給我塞了個袋子:
「我記著你媽媽喜歡在花園自己種菜,你記著拔點韭菜。」
22
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,我人已經坐在了副駕駛。
啪的一聲,後備廂被關上,祁晨上了車,順手把他的手機遞給我道:
「給你遇哥打電話,跟他們說我們大概半小時到。」
我低頭剛準備打電話,車窗外嘭地響起一聲巨響,我抬眼就對上了張熟悉的臉,江羨敲著車窗,整張臉黑到了極點。
「下車。」
要是擱平時,我可能還有點害怕,可隔著車窗,我膽子大了些,張嘴大聲道:
「我就不下!」
「不是,合著你昨晚上嘴裡嚷嚷的那個王八蛋,是江羨那渾小子?」
祁晨的臉色一變,抬手按了按太陽穴,我想了想安慰道:
「晨哥你別怕,咱們就不下去,他還能怎麼著,我現在就不想看見他,也不想跟他說話——」
「恐怕是不行了……」
我順著祁晨驚恐的目光抬起頭,江羨居然直接扛來了路邊的緊急滅火器,他舉起那瓶滅火器直接砸在了車頭上,車身猛地一震。
眼見他就要繼續砸第二下,祁晨趕緊鬆開安全帶下了車。
23
「江家小少爺,別太過分了。」
我緊跟著下了車,沒想到江羨的視線在我和祁晨身上來回打量一番後,臉色明顯地僵滯住,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,青筋迸起,怒意更盛。
「他——他,蘇璟!」江羨手中的滅火器驟然鬆開掉落在地,他看向我,眼圈泛紅,喉嚨有些發緊:
「所以,你畫的,從頭到尾都是他是吧?老子居然是個替身?!我他媽的真的是個笑話。」
祁晨咳嗽了一聲,面色有些尷尬,他剛想插嘴解釋一下,我先開了口:
「江羨,在你們眼裡,我才是那個笑話吧?是,我的喜歡是不值一提,比不上一輛麥拿輪,所以你是輸了賭約,來這撒氣嗎?」
聞言,江羨的臉色一變,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,怒氣全無,上前就想來拉住我的手:
「你,你聽我解釋,不是這樣的,這個賭約確實存在,好,我承認這是我的錯,可是我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喜歡你過後,我早就自動認輸了,你看我染的這個頭髮——」
「我不看!」
我甩開了他的手,還順帶扭過頭捂住了自己的眼睛。
「好好好,不看,那你聽我說,我追你確實是在賭約結束之後,蘇璟,我保證,我江羨對你絕對沒有半分虛情假意。」
見我不說話,他又攥起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:
「你根本不知道那段時間,我的心裡到底有多糾結憋屈,直到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。我發誓,老子愛你愛得要死,要是我玩弄你的感情,就讓我當場被車——」
他話音剛落,猛地就響起一陣刺耳的輪胎划過地面的聲音。
「小心!」
「小心!」
24
等反應過來,我整個人被撲倒在地,身旁,左邊是江羨,右邊是祁晨。
在剛剛那個瞬間,車明顯是衝著我來的,可江羨靠我太近,他本就避無可避,只想著奮力把我推開。
所幸始終在旁插兜旁觀的祁晨眼疾手快,直接一個飛撲撞向了我倆,最後我們仨滾到了路邊。
眼見那個肇事者要逃,江羨剛要爬起身,扯動了從剛剛就一直流血不止的右胳膊,祁晨嘆了口氣:
「你倆繼續躺著聊吧,我去追。」
祁晨當即爬起來就去開車,我追上去想把祁晨的手機先還給他,身後哎喲一聲。
我回過頭,江羨捂著胳膊,蹙起眉頭直喊疼:
「疼,好疼。」
看著血跡越滲越多,我趕緊湊上去,緊張道:
「除了胳膊還有哪裡疼?腦子疼不疼?」
他再次拽住我的手,按在了他的心口處:
「這裡疼,特別疼,疼得直抽抽。」
完了,我的心下一沉。
「江羨,你不會也有心臟病吧?!」
腦海中莫名地回想起小時候一次祁遇病發,險些死在醫院,搶救了很久才脫離了危險,那個時候我還天天在家給佛龕磕頭。
我慌亂地拿起手機撥打了 120,結果張嘴報完地址就哭得說不出話來:
江羨先是臉上一紅,繼而咳嗽一聲,把手機拿了過去:
「沒有心臟病,就是傷口裂開了,不過剛剛差點出了車禍,所以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有沒有內傷,麻煩了。」
25
江羨從剛剛就緊繃的神情,終於放鬆了下來。
他輕笑一聲,又嘆了口氣,使勁揉了揉我的頭髮:
「你這個腦瓜子,我真不知道你剛剛聽懂了沒,我剛剛解釋得夠明白嗎?要不我再解釋一遍,開學的時候我們是打過賭,要是能追到你,贏的賭注是車,輸的賭注是我被指定染個誇張的頭髮……當然也這我的問題,那個時候我把畫本誤以為是我——」
江羨頓住,意識到了什麼,臉色瞬間又難看起來:
「不是,你還沒給我解釋呢?剛那個老男人是誰?你畫本上畫的人都是他?你喜歡他?那我是替身?」
他的問題一連串地問了過來,我有點懵,不知道怎麼解釋,眨巴著眼睛,眼眶裡蓄的淚珠又開始掉。
江羨低頭「草」了一聲,無奈道:
「老子這輩子還沒那麼憋屈過,行,替身就他媽的替身,我有的是時間——」
「不是替身,江羨,你不是替身。」
我想了想,哽了哽喉嚨小聲回答。
頭頂上傳來他低低的笑,緊接著我被摟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。
江羨長長舒出一口氣:
「行吧,我信你,我原諒你了。那你呢,公平起見,你也原諒我好不好?」
他低下頭來,湊近我,語氣輕輕柔柔的,像在哄小孩。
「其實,你發誓前,我就原諒你了。」
「……」
26
人被抓住了,就是之前的那個瘋子,他的兒子因強姦未成年少女被起訴。
之前他們想盡辦法讓原告撤訴。原告家境不好,又沒有權勢,幾次動搖,我的父親卻始終堅持要讓被告受到制裁。
那個男人就把主意打在了我的頭上,想買通我爸爸。得知我爸爸出差後擔心找到不利的證據,於是想用我來作為威脅。
結果判決出來,他那個人模狗眼的高材生兒子被判了十年,於是他徹底發瘋,把怒氣轉移到我的頭上。
雖然他確實有精神疾病,但是在他蓄意殺人的時候, 頭腦是清晰的,爸爸告訴我, 他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。
那天我們去了醫院後,又做了好一番檢查,好在江羨除了傷口裂開, 沒受到其他的傷害。
在本次事件中,最大的受害者,應該就是祁晨的那輛車。
後來我押著江羨去給祁晨道歉,江羨也很上道,二話不說, 直接給祁晨換了輛新車, 還一口一個晨哥, 嘴甜得很。
祁晨當然沒收, 收小輩東西算怎麼回事, 他又不缺那輛車,但心裡還是有些氣不過, 只好板著一張臉訓斥道:
「我知道你小子虎,但是你以後脾氣收斂一點,阿璟也是我的弟弟, 你好好對他,別讓他半夜三更再在大街上晃悠了。」
想了想, 他又補充一句煞有其事的警告:
「我還有個弟妹, 也很能打,塊頭不比你小, 你以後再犯渾,我就讓他收拾你。」
江羨嘴裡說著「是是是」, 出了門,哼哼一聲:
「誰怕誰啊, 再說了, 這個世界上能收拾我的, 只有你, 寶寶。」
他摩挲著我的手背, 抬起來親了一口, 心情大好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