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念相忘完整後續

晚自習下課的時候，竹馬顧庭嶼在樓道間攔住了我。

「念瑾，姚窈不想在學校看到你，你轉學吧。」

我愣了一下子，心臟突突地亂跳。

說話的時候，我嗓子乾澀，嘴唇都哆嗦著。

「憑什麼？」

竹馬嗤笑：「憑什麼，就憑我是校霸，別逼我用那等下三爛的手段來對付你。」

後來，我如他所願，去國外讀書。

他卻是追到國外，求我，再看他一眼。

1

姚窈是今年才轉學來我們學校的轉校生。

初來的那天，班主任帶著她進來，她有些侷促地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。

「大家好，我叫姚窈，窈窕淑女的窈。」

台下，不知道是誰吹了一聲口哨，有幾個刺頭笑著叫道：「妹子，你看我像君子嗎？」

眾人瞬間都鬨笑一片。

姚窈臉色蒼白，無措地看著班主任。

「好了，別鬧。」班主任老師四處看了看，指著我後面的座位說道，「姚窈，你坐宋念瑾後面，她成績好，有不懂的你可以問問她。」

我竹馬顧庭嶼就坐我後面。

他是五中出了名的校霸，仗著家境富裕，舅家又頗有權勢，在學校橫行慣了的。

他不喜有人同坐，因此一直都是一個人坐。

除了他的狐朋狗友，以及我這個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青梅，別人都遠著他。

聽到老師這麼說，我聽到他小聲嘀咕：「真煩。」

果然，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就聽到姚窈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，幾樣東西，從課桌抽屜裡面掉了出來。

散落在地上的課本，潑散掉的豆漿。

——一條黑漆漆的塑料仿真蛇。

我看到那塑料仿真蛇，瞬間就明白，這是顧庭嶼的惡作劇。

還好還好，只是塑料的，不是真蛇。

我鬆了一口氣，一邊彎腰從地上把東西撿起來，一邊安慰嚇得臉色都變了的姚窈。

「同學，沒事的，這是假的。」

說話之間，我拿著紙巾，幫她收拾課桌。

「宋念瑾，你什麼意思？」就在這個時候，姚窈突然大聲說道。

我愣了一下子，茫然不知所措？

我什麼意思？

不過就是顧庭嶼惡作劇，我幫了她而已。

我正欲說話，她卻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叫道：「宋念瑾，你故意把假蛇放我課桌抽屜裡面，嚇唬人？」

「你這是校園霸凌好不好？」

「走，我們去班主任那邊說說理？」

我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，她不會腦子有問題吧？

「姚窈，這假蛇不是我的。」我解釋道。

「不是你的，那是誰的？」姚窈的聲音很大，嚷道，「同學們，你們評評理。」

同學都面面相覷，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
事實上，眾人都知道，假蛇就是顧庭嶼的，只是礙於他的身份，不敢說破而已。

我看著顧庭嶼雙手插兜，一臉看戲的模樣。

我有些惱怒地說道：「喂，你嚇了人，你不道歉？」

顧庭嶼笑著，不正經地說道：「好吧，我家瑾兒說道歉，那就道歉吧。」

「那個誰，淑女？對不起哈！」

「不過，哥本來是準備把小蛇蛇給瑾兒玩玩的，結果，塞錯了課桌。」

這話，說得有些曖昧，除了調侃，還有調戲。

我忍不住白了一眼顧庭嶼。

但也知道，他一向都是這個樣子，除了在對待我的時候能夠正經一點，認真一點。

大部分情況下，他都是這麼玩世不恭。

我安慰姚窈：「姚窈同學，他就是這脾氣，沒什麼壞心的。」

姚窈冷笑，突然大聲說道：「宋念瑾，是不是你做了壞事，都讓顧同學給你認下啊？」

「難怪他是丹中校霸，你卻是乖乖女，好學生？」

「你裝什麼好人啊。」

說話之間，她陡然把那條假蛇對著我臉上扔了過來。

我毫無提防之心，被假蛇抽在鼻樑上，瞬間，鼻血和眼淚混合在一起，落了下來。

「姚窈，你做什麼？」顧庭嶼見我受傷，頓時勃然大怒，一把抓過姚窈的衣服，怒斥道。

姚窈卻是瞬間換上了一副模樣，一張小臉煞白，哆嗦著嘴唇說道：「我就是順手丟過去，對不起，顧哥，我錯了。」

2

顧庭嶼還要找她理論。

我忍著鼻樑上的劇痛，攔下了。

想想，這事情終究是顧庭嶼理虧，好好的，你把仿真假蛇帶來學校嚇唬女同學。

這道理，說到天邊都說不過去。

顧庭嶼陪我去了學校的醫務室，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勢。

晚上我回家對著鏡子照的時候，鼻子上面，明顯就青紫了老大一塊。

晚上我媽媽問起來，我只說，我自己不小心撞傷了。

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。

但這個事情過後，我發現，顧庭嶼似乎和姚窈的關係，有些不太對了。

一周之後，體育課結束，我慣例去學校門衛拿我點的外賣紅糖水，想要喝一口熱乎乎的糖水。

我一向有些低血糖。

眾所周知，血糖偏低的人，在飢餓以及運動之後，血糖都會急速下滑。

這個時候，我需要補充糖分。

加上生理期也快要到了。

可等我到門衛保安室的時候，卻是發現，顧庭嶼和姚窈先我一步到了保安室。

我的那杯紅糖水，已經被姚窈喝掉了一大半。

顧庭嶼低聲對我說：「念瑾，姚窈不舒服，我就先把你點的紅糖水給她了。」

「你別生氣，我給你另外點了。」

「等下就送過來。」

理智告訴我，我不應該生氣。

女同學不舒服，相互幫助是應該的，一杯紅糖水而已。

可是我真的不舒服。

那天，另外一杯紅糖水，被姚窈當著我的面，倒在了廁所裡面。

她在廁所攔住我。

態度很是囂張：「宋念瑾，我希望你識趣一點，雖然你和顧庭嶼是從小一起長大，但是，現在你們都大了。」

「我和他談戀愛了。」

「你也要懂得避嫌一點。」

「別什麼事情都使喚我男朋友，你是買不起一杯紅糖水嗎？」

「非要讓男人給你買？」

「顯擺你來大姨媽？」

話說得很是難聽。

我很是生氣，我想要問問顧庭嶼。

所以，我繞過她，準備向外走去。

「做什麼？」她再一次攔住我。

我沒有忍住，推了她一把，直接走出廁所。

一直到快要放學的時候，姚窈一身濕漉漉地出現在教室裡面，身上還帶著一股臭味。

看我的眼神，躲躲閃閃。

走到我身邊的時候，她哭唧唧地說道：「對不起，宋同學，我以後都不敢動你的東西了。」

「對不起，我錯了。」

「求你別趕我走，我家裡窮，真的沒錢轉學了。」

「我給你道歉。」

「你要怎麼懲罰我都沒事的。」

說話之間，她噗通一聲，跪在我面前。

我嚇得連連後退，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。

3

姚窈一邊說著，一邊抓向我的腳踝。

指甲嵌入我肉裡面。

「宋同學，我只想好好讀書而已，你放心，我以後一定離顧同學遠遠的。」

旁邊，顧庭嶼一把把她從地上提起來，衝著我吼道：「宋念瑾，你犯得著嗎？」

「不就是一杯紅糖水？」

「你把人欺負成這樣？」

我急急說道：「我沒有。」

旁邊，姚窈眼淚含在眼眶中，身形搖搖欲墜，咬著嘴唇，扯著顧庭嶼的衣角，小聲地說道：「顧同學，沒事的，沒事的，是我不小心。」

「嗚嗚……」說著，姚窈哭著就跑了。

不容我找她分辨。

我正欲說話，顧庭嶼卻是抬腳就跑，跟著姚窈追了出去。

一連兩天，姚窈都沒有來學校上課，同學們之間都竊竊私語，說我因為吃醋，霸凌姚窈。

老師找我談話。

話里話外，都是一個意思，雖然我出身富貴，學習成績很好，但是，也要與同學友善相處。

我滿心委屈，對老師說道：「老師，我真的沒有做什麼，是她汙衊我。」

班主任搖搖頭，說道：「好了，老師都知道了，宋念瑾，以後還是注意點，你們都還小呢，還是以學習為主。」

「你要真沒有做什麼，她能夠給你下跪？」

我心中酸楚得厲害，委屈得厲害。

明明，我什麼都沒有做，現在，大家都誤會我霸凌姚窈。

難道就因為她會汙衊，她會哭，她會顛倒黑白？

這天放學的時候，顧庭嶼把我攔在樓道間。

「宋念瑾，你轉學吧。」顧庭嶼直接說道。

我目瞪口呆，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？

還剩不到兩個月就要高考了，這個時候，他上嘴唇碰下嘴唇，讓我轉學？

「為什麼？」我直接說道。

「我今天去找姚窈了，她說了，她不想在學校再看你。」

「所以，你轉學吧。」

顧庭嶼的語氣，像是在聊天氣一樣。

輕描淡寫。

我想了想，還是分辯道：「顧庭嶼，你也相信我霸凌她？」

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，你相信她，不信我？」

我的語氣中，帶著幾分責問。

我真的沒法想像，這個和我一起長大的童年玩伴，會因為一個認識不足一個月的女生，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，說我霸凌。

還逼迫我轉學？

「正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，所以，我相信你會。」顧庭嶼冷冷地說道。

「因為一杯紅糖水，你毆打姚窈不算，還把她摁進廁所小便池裡面。」

「她現在被你嚇得根本不敢來學校。」

「馬上就要高考了，你這是誠心毀她前途？」

「你知不知道，她要讀書有多不容易？」

4

我也很是生氣，直接說道：「她讀書不容易，我難道讀書就容易了？」

「馬上就要高考了，我不會轉學的。」

「再說，廁所裡面的事情，她知，我知，天知地知，我問心無愧，我沒有做過的事情，憑什麼讓我買單？」

說著，我掉頭就走。

曾經那個約我一起看漫畫的小孩哥，在長大之後，不知道為什麼，突然變得面目猙獰。

那份難以名狀的酸楚，再一次在我心中呼嘯而過。

「宋念瑾，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，我現在是和你商議。」顧庭嶼橫跨一步，攔住我。

「你簡直不可理喻。」我直接說道。

我認為，就算顧庭嶼喜歡姚窈，那是他自己的事情。

我縱然心裡難過，那也只是我自己難過。

酸甜苦辣，我自己咽下去。

可是，我做夢都沒有想到，為著逼迫我轉學，顧庭嶼竟然把活蛇放在了我的課桌抽屜裡面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隨手打開課桌抽屜，被悶了半夜的芝麻蛇，對著我脖子上惡狠狠地咬了下來。

我完全嚇懵了。

我自幼就怕蛇，怕得要死。

大概是感應到危險，手臂粗細的芝麻蛇，在咬住我脖子的瞬間，粗壯的蛇身纏上了我的脖子。

「救我……顧庭嶼……救我……」

我慘叫著，無能我舞動手臂，脖子上的冰冷在一點點地收縮，鼻尖聞到一股泥土的腥臭。

我的同桌早就嚇得哭了出來。

眾多同學四散退讓，只有我像是小丑一樣，舞動手腳，努力地想要求救。

最終，我被嚇得小便失禁，醜態畢露，暈死過去。

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被送去醫院的。

據說，芝麻蛇沒有毒……

據說，那是一條菜蛇，顧庭嶼從菜場買的。

據說，他只是想要嚇嚇我。

我父母趕到醫院的時候，我蜷縮在病床上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
如了顧庭嶼的願，我根本就沒法子去學校上課。

雖然我媽媽看我情況不對，立刻就找了資深的心理醫生給我做開導和康復。

但足足一個多星期，我都沒法子正常生活。

顧家父母得知之後，帶著顧庭嶼來給我道歉。

我告訴我媽媽，我不想見他，我怕。

由於是顧庭嶼，學校沒有報警，這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。

我姥爺舍下老臉，求著人，讓我暫且去一中聽課，算是借讀。

馬上就要高考了。

坐在陌生的教室，看著陌生的同學，聽著陌生的老師講曾經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課。

我整天恍恍惚惚。

「宋喵喵？」

直到有人叫我的小名，我抬頭，就看到了陸鳳城。

「喵喵，你發什麼愣，我是大鳥啊！」陸鳳城一邊說著，一邊在我身邊坐下來，笑道，「你怎麼在我們學校，你不是丹中的？」

我知道陸鳳城，小時候，我曾經跟著姥姥生活過一段時間。

彼時，他與我比鄰。

他覺得，我像是一隻萌萌噠的大花貓，軟萌可愛。

而我，覺得他給我取綽號，我也要給他取，所以，我就叫他：「陸大鳥。」

我突然想要找一個人傾述傾述。

於是，我給他說了姚窈，說了顧庭嶼，說了那條芝麻蛇。

5

說完之後，我看著陸鳳城，低聲說道：「陸同學，我真的很怕蛇。」

「我也怕蛇。」陸鳳城安慰我。

「喵喵，不瞞你說，別說蛇，就算是蚯蚓，我都很害怕。」

「前年我幾個堂兄帶我去野河釣魚玩兒，他們說，野河的小鯽魚嘴巴都挑得很，要吃活食，所以要用那種小蚯蚓。」

「我看到那一點點大的小蚯蚓，我都發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