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保人員很快趕到,了解情況後,態度強硬地對王艷說:
「這位女士,請你立刻帶人離開,否則我們報警了!」
王艷氣得臉色鐵青,指著我罵:
「你們別被她騙了!她……」
「夠了!」
安保隊長打斷她。
「再不離開,我們就採取強制措施了!」
在鄰居們的鄙夷目光和安保的驅趕下,王寧一行人最終被狼狽地架走了。
臨走前,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
林姨摟住我的肩膀安慰:
「小姝,別怕,這種人再來鬧你就喊我們。」
我紅著眼圈,對周圍的鄰居一一鞠躬,聲音哽咽:
「謝謝林姨,謝謝張叔,謝謝大家……」
關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聲音。
我臉上只剩下冰冷的平靜。
8
接下來的日子,我按部就班地填報了遠離這裡的大學志願,辦理遺產交接,學著照顧小狗「星星」。
一切都很順利。
但我知道,王寧不會輕易放棄。
可不久後的一天傍晚,門鈴又響了。
透過貓眼,我看到只有王寧一個人。
我打開門,懷裡抱著星星,平靜地看著她。
王寧壓著怒火,死死盯著我:
「秦姝,你別裝蒜了!告訴我,你爸的屍體到底在哪兒?」
她似乎覺得,有了我爸的屍體就能掌握某種主動權。
我輕輕撫摸著星星的毛髮,沒有直接回答,反而抬起頭,對她露出微笑,目光緩緩下移,落在她的雙腳上。
「阿姨,」
我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。
「你這麼想找我爸……」
我頓了頓,看著她下意識跟著我視線低頭的動作,一字一句地說:
「他不是一直都在你腳下嗎?」
王艷的視線凝固在腳下那塊略顯髒污的青灰色地磚上。
幾秒鐘的死寂。
突然,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,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。
整個人猛地向後彈跳開,踉蹌著差點摔倒。
「你……你是個瘋子!魔鬼!」
我依舊站在原地,臉上沒什麼表情,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。
王艷猛吸幾口氣,色厲內荏地扔下一句:
「你……你給我等著!這事沒完!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!」
說完,她像是身後有惡鬼追趕,頭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跑掉了,消失在樓道盡頭。
我關上門,低頭看了看腳下那塊沉默的磚。
星星在我懷裡輕輕「汪」了一聲。
我摸了摸頸間的琉璃掛墜,眼神望向窗外。
暫時的平靜過去了,更大的風雨,或許還在後頭。
9
王寧果然沒有讓我「失望」。
幾天後,一段精心剪輯、顛倒黑白的視頻在某短視頻平台迅速發酵。
視頻里,王寧素麵朝天,哭得梨花帶雨,聲淚俱下地控訴我這個「惡毒繼女」如何在她「丈夫」屍骨未寒時,就將她和「年幼弟弟」趕出家門,獨吞億萬遺產,甚至「惡毒地」將她「丈夫」未經同意私自燒成了骨灰。
她絕口不提自己情人的身份,只模糊地說是「秦志剛身邊最親近的女人」,暗示自己是合法配偶。
她帶來的那個男孩,也被她塑造成可憐無辜、失去父親又得不到承認的「秦家唯一男丁」。
網際網路是健忘的,也是容易被煽動的。
一開始,確實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網友被她的表演蒙蔽,涌到我的社交帳號下留言辱罵。
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。」
「看著挺漂亮一小姑娘,心怎麼這麼狠?」
「欺負孤兒寡母,不得好死!」
「把錢和房子還給人家!那是人家應得的!」
但很快,風向就變了。
首先是我家門口的監控錄像片段流了出去。
大 V 的流量真是恐怖,我發給她沒多久後,她發出視頻一個小時就有了兩億的播放量。
畫面里,王寧帶著彪形大漢兇狠砸門、口出惡言的潑婦形象,與她視頻里楚楚可憐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接著,更多知情的鄰居、甚至我爸以前工廠的老員工在我的聯繫下站了出來。
他們或發帖,或接受採訪,清晰地指出了王寧「第三者」的身份,以及我爸生前早已與她疏遠的事實。
更重要的是,有人一針見血地提出了關鍵問題:
「口口聲聲說是原配,是妻子,拿出結婚證來看看啊?」
「說孩子是秦志剛的,親子鑑定報告甩出來啊!空口白牙誰不會?」
「模糊大家視線說自己是正宮,其實就是個三兒啊。」
王寧什麼都拿不出來。
結婚證?我爸一個結過婚的人,能給她什麼證。
親子鑑定?她更是拿不出來。
其實那個男孩的身世,我猜連她自己心裡都未必百分百確定。
畢竟我爸弱精症,當時這個兒子的到來著實震驚。
但我爸脾氣暴,面子薄。
他知道自己有弱精症,我媽曾提出這個問題,他竟也不懷疑自己的質量和魅力,堅信兒子就是自己的。
其實,真不真都無所謂了,他早被我一把火燒了。
輿論瞬間反轉。
「搞了半天真是個三兒啊?哪來的臉上門搶財產?」
「還想冒充正宮娘娘?戲真多!」
「拿不出鑑定就說不是親生的唄?想訛錢想瘋了!」
「把人家原配逼死,現在又來欺負人家未成年的女兒,真夠毒的!」
網友們順藤摸瓜,很快扒出了王寧更多的黑歷史。
她不止跟我爸一個,她的「交友記錄」堪稱豐富,甚至還加入了一個以「撈女」互相傳授經驗、攀比「戰利品」為主的小圈子。
她的社交帳號被徹底攻陷,評論區成了大型嘲諷和普法現場。
更諷刺的是,在這個時候,她的帳號居然還湧入了一批「小三粉絲」,把她當作「勵志榜樣」。
粉絲們紛紛向她請教「生兒秘籍」,這進一步激起了廣大網友的反感和圍攻。
王寧大概是被罵昏了頭,或者覺得黑紅也是紅,竟然異想天開地想利用這波流量直播賣貨,妄圖把流量變現。
結果,她剛開播不到五分鐘,直播間就被聞訊而來的網友舉報到封禁。
彈幕里全是「小三滾出世界!」「還想帶貨?帶點廉恥吧!」的刷屏。
我猜,她試圖魚死網破了。
10
我知道,像王寧這種走到絕路、顏面盡失的人,很容易走向極端。
她拿不到錢,名聲也臭了,絕不會甘心。
我提前預料到了這種可能。
遺產到手後,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聘請了一個專業的保鏢團隊,輪流在我住所周圍和外出時進行保護。
同時,我也加強了家裡的安保系統。
那天,我故意獨自出門,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,給王寧製造「落單」的機會。
我知道,她一定在暗處盯著我。
果然,當我提著購物袋,走向小區一條相對僻靜的小路時,王寧從角落裡猛地沖了出來。
她頭髮散亂,眼神瘋狂,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打開的瓶子,裡面是透明但冒著刺鼻白煙的液體。
「秦姝!你去死吧!」
她尖叫著,將瓶子裡的液體朝我臉上潑來!
可我早有防備,我身邊的保鏢立刻帶著防護盾沖了出來。
「嗤——」
大部分濃硫酸潑在了一旁堅硬的觀景石上,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,冒起陣陣白煙。
但仍有一小部分濺射開來,有幾滴落在了擋在我身前那名保鏢的手臂上,防護服瞬間被灼燒出焦黑的痕跡。
而王寧自己,因為用力過猛,又被保鏢衝出的動作驚嚇,腳下不穩,一個趔趄。
她手中還沒潑完的瓶子脫手飛出,裡面剩餘的硫酸,大部分都灑在了她自己的臉上和胸前!
「啊——我的臉!我的眼睛!!」
悽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天空。
王寧倒在地上,雙手痛苦地捂著臉,身體劇烈地抽搐、翻滾,指縫間迅速冒出可怕的白煙,皮膚發出「滋滋」的聲響。
空氣里瀰漫開皮肉燒焦的惡臭。
我站在保鏢身後,冷冷地看著這一幕。
早有準備的救護車和警車很快趕到。
王寧被抬上擔架時,已經昏死過去,她的臉和脖頸處一片狼藉,慘不忍睹。
她這是自食其果。
11
王寧因故意傷害未遂以及危害公共安全,並且證據確鑿,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。
她的人生徹底毀了。
這件事再次上了新聞,但這次,輿論一邊倒地譴責她的惡毒與瘋狂,也對我這個「僥倖逃生」的受害者抱以同情。
沒有人再提起她之前的那些控訴,仿佛那只是一個跳樑小丑最後的鬧劇。
一切終於徹底塵埃落定。
在一個安靜的午後,我登錄了媽媽留下的那個擁有不少粉絲的社交媒體帳號。
我更新了一條新的帖子。
沒有配圖,只有簡短的文字。
「我是秦姝,現實中這個帳號主人的女兒。」
「風雨已過,我想完成媽媽未竟的心愿,也是我自己的心愿。」
「在此,我想以媽媽的名義,建立一個線上女性互助小組,暫命名為『蘭因絮果』。」
「這裡旨在成為所有身處困境、需要幫助、渴望傾訴和獲得力量的女性們一個暫時的避風港。我們可以分享經歷,互相鼓勵,提供力所能及的法律、心理等資源信息。」
「媽媽用她的方式給了我新生,我希望,這份力量也能傳遞給更多需要的人。」
「我們永遠不希望,女性孤立無援,最終被逼到需要以生命作武器來戰鬥。」
帖子發出後,反響出乎意料地熱烈。
無數女性在評論區留下自己的故事,或表達支持,或詢問加入方式。
很快,「蘭因絮果」小組正式建立起來。
我聘請了專業的心理諮詢師和法律顧問作為志願者,也有很多來自不同領域、充滿善意的女性加入,分享自己的知識和經驗。
我看著小組裡一條條溫暖的留言,一個個彼此扶持的故事,感覺心裡某個冰冷的角落,正在被慢慢融化。
12
「蘭因絮果」女性互助小組的建立,讓我意外地獲得了一波巨大的關注和流量。
很多媒體找到我,想要採訪我這個「背負傷痛卻勇敢站起,並致力於幫助他人」的年輕女孩。
我選擇了其中幾家口碑好、影響力大的媒體,謹慎地接受了採訪。
在鏡頭前,我並沒有過多渲染自己的悲慘,而是平靜地敘述了事實,將重點放在了「蘭因絮果」的初衷和未來規划上。
「我希望,『蘭因絮果』能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幫助站,而不是一個流於表面的符號。」
我媽媽如果知道她的經歷能幫助到其他可能身處困境的女性,她也會欣慰地。」
我的冷靜、理智和超出年齡的成熟,贏得了更多人的好感與支持。
流量是一把雙刃劍,但我決定握住劍柄,讓它為我所用。
與此同時,一個重大的決定在我心中醞釀成熟——我修改了高考志願。
我改了之前填報的那個遠離家鄉的熱門專業,而是選擇留在本市一所頂尖大學的工商管理學院。
這個消息一出,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朋友、老師、甚至一些關注此事的網友都表示不解。
「以你的分數,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學校、讀更『前途光明』的專業啊!」
「留在本地,觸景生情,何必呢?」
「一個女孩子,讀工商管理,還想接手家裡的工廠?太辛苦了吧!」
面對這些質疑,我只是笑了笑,沒有過多解釋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為什麼要留下來,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。
那間曾經讓我爸發家、也見證了他膨脹與墮落的裝修材料工廠,是我所有痛苦記憶的源頭之一,但它也是我媽曾經付出過心血的地方。
我不能讓它就此沒落,或者落入他人之手。
更重要的是,我要親手改變它,讓它以全新的面貌存在下去。
這,或許是對過去最好的告別,也是對我媽另一種形式的告慰。
13
當我拿著錄取通知書和遺產繼承文件,走進那間裝修風格還停留在我爸審美巔峰時期的工廠辦公室時,迎接我的,是各式各樣的目光。
有驚訝,有不屑,有觀望,更有來自我爸那些「老哥們」毫不掩飾的輕蔑。
「小姝啊,哦不,現在該叫秦總了?」
一個腆著啤酒肚,被我爸稱呼為「強哥」的男人率先開口,語氣帶著戲謔。
「工廠管理可不是過家家,很複雜的!你還是好好上學,工廠有我們這些叔叔伯伯幫你看著,出不了錯。」
我走到主位坐下,將文件輕輕放在桌上,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所有人。
「李副總,」
我直接叫出了他的職位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會議室。
「謝謝你的好意。不過,我已經成年,並且合法繼承了這家工廠。從今天起,我將正式接手管理。」
我頓了頓,無視他瞬間難看的臉色,繼續道:
「另外,工廠的名稱將從『志剛裝飾材料』更名為『蘭因家居』。業務範圍也將進行調整和拓展。」
「調整?拓展?」
另一個元老皺起眉。
「我們做傳統裝修材料做得好好的,客戶穩定,為什麼要變?」
「因為市場在變,消費者需求在變。」
我打開提前準備好的 PPT。
「單一的、同質化嚴重的傳統裝修材料利潤空間正在被不斷壓縮。我們必須尋求新的增長點。」
「我計劃,在保留原有優勢基礎建材業務的同時,大力拓展『全屋定製』業務。這將是『蘭因家居』未來的核心發展方向。」
會議上炸開了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