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富來接真千金時,養母把姐姐推了出去。
「生她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。」
「不像你,從小有自己的房間、吃穿不愁。」
「現在也該輪到你姐姐去享福了!」
他們生怕我會鬧,還拿繩子把我綁在椅子上,往我的嘴裡塞了髒抹布。
我卻無動於衷。
畢竟——
如果沒被認回去,我也不會重生。
1
「菀菀,快,你出去!」
「就說你才是周薔!沈家的真千金!」
周菀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,但那點遲疑很快就被巨大的貪婪覆蓋。
她回頭看了我一眼,眼神複雜。
而我,被周芬蘭死死按在冰冷的木頭椅子上,動彈不得。
她一邊用粗糙的麻繩一圈圈捆住我的手腳,一邊惡狠狠地沖我低吼:
「周薔我告訴你,你今天要是敢壞了你姐姐的好事,我扒了你的皮!」
「生她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。」
「上頓不接下頓,你姐連口奶都沒喝足!」
「不像你,你這個討債鬼,生下來就沒受過苦。」
「從小有自己的房間、吃穿不愁。」
她的話尖利又刻薄,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加掩飾的偏心和怨毒。
「現在也該輪到你姐姐去享福了!」
「這潑天的富貴,本來就不該是你的!」
他們生怕我會鬧,生怕我攪黃了這場精心策劃的偷天換日。
周芬蘭甚至環顧四周,最後從廚房的地上撿起一塊不知道擦過什麼的髒抹布,帶著一股酸餿味,用力塞進我的嘴裡。
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瞬間充滿我的口腔,直衝天靈蓋。
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,卻只能幹嘔。
周芬蘭看著我痛苦的樣子,臉上沒有半點憐憫,反而露出了快意的笑容。
「老實點!」
她拍了拍我的臉,力道不小,火辣辣的疼。
「敢發出一點動靜,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!」
做完這一切,她還不放心,又檢查了一遍繩子,確認綁得足夠結實,這才轉身鎖上了房門。
「咔噠。」
門鎖落下的聲音,將我隔絕在另一個世界。
我卻無動於衷。
眼神平靜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,看著她因為激動和惡毒而扭曲的影子投在門上。
我本來也沒打算掙扎。
2
門外客廳里的聲音,清晰地傳了進來。
先是周芬蘭熱情到諂媚的招呼聲。
「哎呀,沈先生,沈太太,快請坐,快請坐!」
「這孩子,就是周薔,我們家的二女兒。」
我能想像出她此刻滿臉堆笑、點頭哈腰的模樣,和我平時在家裡看到的那個頤指氣使的女人判若兩人。
緊接著,是姐姐周菀怯生生又帶著一絲討好的聲音。
「叔叔……阿姨……」
一個溫婉的女聲響了起來,應該是我的親生母親,蔣婉。
「好孩子,快過來讓阿姨看看。」
「長得真高,比同齡的孩子都高出一頭呢。」
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驚嘆和滿意。
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,扯了扯嘴角。
是啊,當然高。
周菀可是比我大整整三歲呢,放在十九的年齡段或許身高平平,但在十六歲這個年紀,絕對是個高個子。
「可不是嘛!我們家菀……薔薔,從小就沒讓她受過一點委屈!」
「我和她爸,就是砸鍋賣鐵,也得把最好的給她。」
「她爸到現在還常年在外地打工,給她賺錢呢!」
而後,那個矜貴的男人,我的親生父親沈仁禮開口了。
他的嗓音低沉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「這些年,辛苦你們了。」
「我們找了女兒這麼多年,總算找到了。」
「看孩子被你們照顧得這麼好,我們也很放心。」
周芬蘭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。
「不辛苦,不辛苦!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!」
姐姐周菀也很會審時度勢,她用帶著哭腔的嗓音說:
「叔叔阿姨,雖然我從小沒在你們身邊長大,但爸爸媽媽……哦不,是養父養母,他們真的對我很好。」
「他們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我,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。」
「我……我真的很感激他們。」
她這番話說得「情真意切」,堪稱滿分作文。
果不其然,蔣婉被感動了。
「真是個好孩子,善良,懂事。」
「你放心,以後回了家,我們加倍補償你。」
「至於你的養父母,我們也不會虧待。」
說著,蔣婉在手提包里掏了掏。
「這裡是一張卡,裡面有兩百萬。」
「密碼是六個八。」
「算是我們感謝你們這麼多年,盡心盡力養育我們女兒的報酬。」
兩百萬!
我能清晰地聽見,門外的周芬蘭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。
那是一種混雜著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喘息。
她大概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。
她可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,只能發出含混不清的「哎……哎……」的音節。
還是沈仁禮打破了沉默。
「好了,時間不早了,我們該帶孩子回家了。」
「薔薔,跟我們走吧。」
「好……好的,叔……爸爸,媽媽。」
周菀的聲音里,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嚮往和迫不及待。
接下來,是椅子挪動的聲音,腳步聲,還有周芬蘭千恩萬謝的告別聲。
「沈先生、沈太太慢走!」
「薔薔啊,以後要孝順親生父母,常回家看看啊!」
直到大門「砰」的一聲關上,整個世界才徹底安靜下來。
我能想像,周芬含此刻一定還站在門口,臉上掛著痴呆的笑容,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。
3
果然,沒過幾分鐘。
我的房門鎖「咔噠」一聲被打開了。
周芬蘭走了進來,滿面紅光,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「老娘終於熬出頭了」的暴發戶氣質。
她走到我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那眼神,充滿了炫耀和鄙夷。
她慢條斯理地解開我嘴裡的抹布,動作粗魯,像是丟一塊垃圾一樣扔在地上。
我終於能呼吸到新鮮空氣,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。
她卻抱著手臂,冷笑著看我狼狽的樣子。
「咳夠了沒?」
「周薔,看見沒?」
她用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,指了指外面。
「你姐姐現在是沈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大小姐了。」
「住別墅,坐豪車,有數不清的傭人伺候。」
「而你呢?」
她嘲弄地笑了起來,眼角的皺紋里都夾著得意。
「什麼都不是。」
「這就是你的命!你啊,就別太嫉妒你姐姐了,人跟人,命是不一樣的。」
「你天生就是個受苦的命,你姐姐呢,天生就是享福的命!」
她沉浸在自己的邏輯里,越說越興奮。
「現在好了!首富一家,真千金是我大女兒,原先被抱錯的假千金,還是我女兒!」
「以後我就是首富的家人!誰還敢看不起我?」
「這日子,總算是要過起來了!」
她滿心歡喜地盤算著自己即將到來的好日子,手裡緊緊攥著那張價值兩百萬的銀行卡,仿佛那是通往天堂的門票。
她根本不知道,自己親手把最疼愛的大女兒,推進了一個何等華麗的深淵。
她更不知道,那對看起來溫文爾雅、出手闊綽的首富夫婦,根本不是什麼好人。
不然……我也不會重生。
見我低著頭,一言不發,看起來十分順從。
周芬蘭大概是覺得大局已定,我翻不出什麼風浪了。
她心情極好,竟對我大發慈悲起來。
她一邊解著我手腳上的繩子,一邊用一種施捨的語氣說:
「行了,看你今天這麼乖,沒給我搗亂,我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。」
「以後,你就睡你姐姐那個大房間吧。」
「她的那些舊衣服,你要是喜歡,也撿去穿。」
繩子被解開,我麻木的手腳終於恢復了一點知覺,酸麻感從四肢百骸湧來。
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,抬起頭,輕聲說了一句:
「謝謝媽。」
周芬蘭愣了一下,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平靜地接受這一切。
她仔細打量著我的臉,想從我臉上找到一絲不甘或者怨恨。
但是我沒有。
我的臉上只有順從,甚至帶著一點劫後餘生的慶幸。
她終於放下心來。
「算你識相。」
她哼了一聲,轉身走了出去,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,顯然是迫不及待要去研究那兩百萬該怎麼花了。
4
我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,走到窗邊。
樓下,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駛離。
車窗降下,姐姐周菀的臉一閃而過。
她正好奇地打量著車內奢華的裝飾,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喜悅。
而坐在她身邊的蔣婉和沈仁禮,臉上都掛著溫和的笑容。
看起來,真是一幅父慈女孝、合家團圓的美好畫面。
上輩子,我也曾是這幅畫面的主角。
但上一世的我,和現在完全不同。
那時的我,又驚又怒,不敢相信那個養育了我十八年的母親,會為了偏袒她親生的大女兒周菀,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。
我不甘心。
憑什麼?
憑什麼我才是真正的千金,卻要被姐姐頂替身份?
憑什麼她可以去過錦衣玉食的生活,而我卻要被綁在這裡,像個囚犯?
滔天的恨意和不甘,讓我爆發出驚人的力量。
我拚命地掙扎,用盡全身力氣將椅子撞向牆壁,發出「咚咚咚」的巨響。
嘴裡發不出聲音,我就用喉嚨發出野獸般的嗚咽。
我的動靜,終於驚動了客廳里的人。
房門被猛地撞開,出現在門口的,是那對自稱是我親生父母的、本市最有名的首富夫婦——沈仁禮和蔣婉。
他們看著被捆綁在椅子上、狼狽不堪的我,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疑惑。
而周芬蘭和周菀,則是一臉的驚慌失措。
「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」
蔣婉的聲音微微顫抖,她那保養得宜的臉上,第一次出現了裂痕。
周芬蘭慌忙解釋:「誤會,都是誤會!這是我二女兒,她……她腦子有點問題,突然發病了,我們怕她傷到自己,才……才把她綁起來的。」
「腦子有問題?」
沈仁禮皺起了眉頭,他銳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商品。
我拚命搖頭,眼淚洶湧而出,喉嚨里發出更加悽厲的嗚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