籠中鳥完整後續

2025-12-03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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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,大家都是普通鄰居。我記得他們家開了間麻將館,我爸還經常去打牌,街坊鄰居之間打的不大,應該沒出過什麼糾紛。」

「那你們兩家小孩之間呢?」

「我對劉瑩都沒什麼印象……她姐姐劉鈺和我們玩的多一點。」

「你們搬走之後有沒有再見過她?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那你爸媽和她們家有聯繫嗎?」

「應該也沒有。」

「不管怎麼說,這個劉瑩跟十三年前你妹妹的失蹤,肯定有著很大的關聯。」

「這樣,今天也問了你很長時間了,你剛高考完家裡就發生這麼大變故,我們也會向上級反映你的情況,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。」

「還有,我們會嘗試找找劉瑩這個人,如果找到了,明天應該會請她過來問幾個問題,到時候也會喊上你。」

「謝謝李警官。」

我拿起書包準備走的時候,李警官突然問了我一句:

「那個,你父母出事後,你現在還住家裡嗎?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好,那你路上注意安全。」

回到家的時候,天已經完全黑了。

家裡被警察翻找過,顯得很凌亂。

我在路上隨便吃了點東西,回來就躺在了床上。

此刻我只想閉上眼睛,家裡的每一個角落,都會讓我睹物思人,陷入無休無止的悲戚。

因為警方立了案,我媽的屍體還躺在殯儀館,等撤案才能火化。

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,讓我累到感覺不到悲傷,我開著燈也緩緩進入了夢鄉。

白天回憶了太多次的緣故,夢裡,我又看到了那輛車。

那輛在妹妹出事後就被我爸賣掉的車。

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幽暗的車庫裡,打著手電筒往車裡照。

裡面空空如也,但我在后座照見一灘黑水,正順著坐墊往下淌。

黑水變得越來越多,它順著車門滲了出來,流到我的腳邊。

我的手電筒也順著照過來。

黑水中有東西在往上冒!

那是一雙慘白的小手,它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腳!

我在夢裡尖叫,驚醒。

拿起手機,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。

四周漆黑一片。

腦海里還在浮現夢裡的畫面。

當年,車門是鎖死的,妹妹的失蹤變得相當詭異。

為什么爸媽當年沒有繼續追查,而是迅速把車賣了呢?

但與此同時,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。

因為我記得睡覺前,客廳的燈是開著的。

這時,我聽見家裡傳來了腳步聲。

8

恐懼感讓我渾身像灌了鉛,動都沒法動一下。

那個聲音還在持續,是媽媽的臥室傳來的。

媽媽的臥室里,有人!

我克服巨大的恐懼,從床上爬起來,顫抖著朝媽媽的房間走去。

走到門口,看到眼前的一幕,我驚得捂住了嘴巴。

慘白的月光下,一個披著長發的背影,正蹲在地上,

在媽媽的遺物中翻找著什麼東西。

我嚇得退後了一步,手肘碰到了房門。

她猛地站起身,往後看了一眼,然後快速地從窗戶翻出去了。

過了幾秒我才反應過來,打開燈,拿起手機報警。

我家在一樓,但我媽的房間沒裝防盜網。

她說,我們家這個條件,小偷惦記不上。

警察在來的路上,我走到剛才那個人翻找過的地方,想看看她到底想找什麼。

地上都是我媽平時用的東西,大部分我都見過。

我的目光,停在一個泛黃的畫冊上。

我記得,那是妹妹的畫冊。

小時候,她老是拿著彩筆在上面塗塗畫畫。

我翻開,發現裡面夾著一張紙。

與畫冊的陳舊不同,這張紙很新,上面的字跡也是新寫上去的,是我媽的字。

她在裡面寫著:

「你好狠心啊,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!你奪走了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!

你放心,我知道該怎麼做了。」

短短兩句話,看得人觸目驚心。

這裡面的「你」,是誰?

這張紙是一張信紙,我印象中,我媽很多年前就開始買這種信紙了。

難道,這封信本來是要寄給誰的,只是最後沒有寄出?

難道,這麼多年,我媽一直在背地裡與誰保持著聯繫?

而在我不知道的角落,有一個人一直在暗處影響著我的家庭,注視著我的人生,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。

難道,這個一直在暗處的人,這個半夜出現在媽媽房間的人,就是妹妹嗎?

我凝視著窗外無邊的黑夜,多麼希望深淵盡頭,是妹妹的眼睛。

妹妹,你真的還活著嗎?

那句遲到了十三年的「對不起」,我還有機會親口告訴你嗎?

9

第二天,我又和李警官見了面。

見面他就問我:

「聽說你家昨晚出了事?」

「是的,不過我沒事,家裡也沒丟東西。」

李警官抿了一口茶:「是我疏忽了,這兩天我幫你聯繫個裝防盜網的。」

「謝謝。」我道完謝,看向旁邊,

今天他的辦公室里,多了一個女孩,看樣子應該是個大學生。

她看了我一眼,試探性地問我:

「你是,徐佳?」

我點點頭。

李警官對我說:「這個女孩,就是你昨天說的劉瑩。」

聽到這個名字,昨天才回憶起的一幕幕浮現眼前。

我走到她面前,激動地抓住她的衣領:

「你為什麼要害我家!為什麼要害我妹妹!」

李警官馬上過來把我拉開:

「你先別激動,聽聽她怎麼說吧。」

劉瑩並沒有反抗,而是把頭低了下去。

過了一會,我才聽見她說:

「對不起,當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會犯下怎樣的錯……

那天中午,我是在一個大人的教唆下才這麼做的!」

10

「那個大人……就是你爸……」劉瑩抬起眼睛說。

「你說什麼?」我驚訝地看著她。

李警官顯然也吃了一驚。

「我爸他為什麼要……那是他女兒啊。」

「我不知道,但事實就是這樣。

你妹妹出事的頭一天晚上,他在我家打牌,

臨走時,他跟我爸媽好像在商量什麼,最後把我喊過去,給了我一百塊錢,讓我第二天幫他一個忙。」

「幫忙的內容,就是讓我第二天中午盯著你,如果你要喊人幫忙,就趕緊把你帶離那裡,

然後整個下午都要把你留在身邊,不讓你回去。」

「其實……我當時看到你妹妹被關在裡面的時候,我也嚇到了,也打過退堂鼓……

但我拿了錢,我爸媽也讓我幫這個忙,我必須聽他們的,完成你爸交代的任務……」

「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」

後面,劉瑩一直在向我道歉,但我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。

在她說這一切都是我爸教唆她的時候,我的內心世界已然崩塌。

在我心目中,我爸一直是個正直、善良、顧家的好男人。

「不可能!不可能是我爸,你一定在騙我!你爸媽呢?你讓他們來派出所,我要當面跟他們對質!」

「我爸媽都已經得病過世了……我真的沒騙你,昨晚李警官跟我聯繫的時候,我想了很久。」

「我既然決定來,就一定會告訴你真相,

不管我會面臨怎樣的懲罰,這都是我自己犯下的錯……」

聽她這麼說,我癱坐在椅子上,木訥地看著她,想罵出口的話又梗在喉嚨里,只能默默地流淚。

劉瑩低垂著眼皮,小聲地問我:

「來的路上,我聽說你爸媽最近都自殺了。

難道,當年你妹妹真的活下來了?

是她……回來復仇了嗎?」

「復仇……」

這兩個字,把我從混沌的意識中拉回來。

如果妹妹早就知道了真相,知道是我爸想害死她,而她又僥倖活了下來,她確實應該復仇。

可她當時只是一個三歲小孩,哪怕到現在,她也才十六歲,她又能懂什麼?

我們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,爸媽都是老實本分的人,為什麼會走到這般境地?

我發瘋似地捶著桌子,一遍又一遍地問:

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,我爸為什麼要殺掉妹妹?」

「而且那天中午他根本沒回來,車門為什麼是開著的,妹妹為什麼會自己進去?」

此時,李警官終於開口了:

「雖然我不知道你爸的動機是什麼,但如果真是你爸做的,那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——

作為父母,對自家孩子的固有習慣了如指掌,想讓她自己陷入到一個危險的環境,是易如反掌的事。

你爸唯一需要擔心的,就是有人會去救她。

而這個問題,顯然,他也通過劉瑩,完美地解決了。

你爸能想到這樣的殺人方式,說明他策劃很久了。」

這時,我聽到劉瑩對我說:

「你還記得我有個叫劉鈺的姐姐吧?」

「嗯。」我點頭。

「她很喜歡你妹妹。自從她知道我幫過你爸後,就再也沒和我說過話。後來她考上大學,就和家裡斷絕了關係。」

「她離開家的那天,告訴過我一件事。」

劉瑩拿起李警官桌上的一樣東西:

「這是你妹妹的東西,對吧?」

她手上拿著的,是妹妹當年吃飯用的,水藍色的那隻碗。

也是我媽在最後時刻手裡握著的。

碗底破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洞。

「我對這隻碗的印象很深刻,無論在哪裡遇到你妹妹,她都會拿著這隻碗。」

「徐佳,小時候的我們不懂事,不管看到什麼,我們都會覺得那是正常的、合理的。

但你仔細想想你的妹妹。

拋開記憶的濾鏡,想想她真實的樣子。」

11

「你的妹妹,她其實是……」

當劉瑩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,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驚雷。

天驟然黑了。

六月的雨,說來就來。

而她說的那三個字,比我這輩子聽過的任何聲音都要震耳欲聾。

「你騙人,我妹妹她不是!」

我恍惚著站起來。

「徐佳,事實就是這樣,不然你爸為什麼要殺了她?」

「你閉嘴,別說了,別說了!!」

我捂住耳朵,轉身衝出派出所,跑到了雨里。

身後傳來李警官的呼喊。

我攔下一輛計程車,跟師傅說:

「我要回家。」

我要回到過去的家。

回到五歲那年,看看妹妹真實的樣子。

暴雨中的巷子,和記憶中一模一樣。

我踏進瀑布般的雨幕中,追著三歲的妹妹。

2012 年 6 月。

那一天早晨,暴雨傾瀉。我追著妹妹一直到家門口,想要和她一起玩。

可爸媽看了看雨勢,還是決定帶妹妹出去,說是約了什麼教授。

我打著傘在一旁不甘心地對妹妹說:「要早點回來哦。」

那天晚上,爸媽很晚才帶妹妹回來。

我看見媽媽在抹眼淚,爸爸在一旁唉聲嘆氣。

妹妹依然抓著她最愛的碗,痴痴地笑著,樂此不疲地玩著。

後來,我又追著她,跑過和她一起玩耍的草坪、一起吃飯的樹下。

我注視著她,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
她總是捧著手裡的碗,像愛惜珍寶一樣撫摸著它,從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。

忽然,她抬起頭看著我笑了一下,眼神機械而詭異。

再後來,那隻碗破了。

媽媽闖進了畫面里,她一把奪過妹妹手裡的碗,把它扔到地上,然後塞給妹妹一個新的、完好無損的碗。

那隻破碗在地上越滾越遠,發出清脆的金屬音。

我聽到妹妹哇地一聲大哭,她甩開媽媽遞給她的新碗,踮著腳拚命去追那隻破碗,撿起來抱到懷裡。

媽媽氣急敗壞地想把它搶過來,可妹妹一邊大叫一邊揮舞著雙手,不讓媽媽碰到那隻碗。

這時,身後傳來爸爸的聲音:

「重複刻板行為、蝴蝶手、踮腳走路……涵涵的樣子就和那個教授說的一模一樣,她就是個自閉症孩子。」

「自閉症。」

原來我小時候就在爸爸嘴裡聽到過這個詞。

這是一種無法治癒的發育性障礙,預後性極差。

哪怕去最好的醫院、花很多錢,也只能實現微弱的正向干預。

聽到爸爸的話,媽媽崩潰大哭,她拚命去搶妹妹手裡的碗:

「涵涵,你告訴媽媽,你不是自閉症孩子!你不是!

你不要這個碗好不好,這個碗已經破了!

沒用的東西,是要被扔掉的!」

——沒用的東西,是要被扔掉的。

2025 年 6 月。

我的頭頂出現了一把傘,李警官和劉瑩都來了。

我在暴雨中看著劉瑩:

「你說得沒錯,我妹妹,她是一名自閉症兒童。」

李警官說:「你爸之所以要用這種瞞天過海的方法殺掉你妹妹,恐怕就是因為這個。」

「現在養孩子成本大,全國範圍內出現過很多父母親手殺死殘障子女的案例,

因此 2010 年前後,上級出台了新要求,

一旦接到殘障未成年人意外身亡的報案,

都要仔細甄別是否真的是意外,

如果這其中存在他殺跡象,監護人便是第一懷疑對象。」

「而你爸設計你妹妹出事的時間,正好是上班時間,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,夏天在車裡中暑這種意外又比較常見。」

「但我確實沒想通,為什麼那天中午你妹妹會自己跑出去爬進那輛車裡,而車門又正好被你關上了?」

「我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。」我對李警官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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