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偉冷哼一聲,想上車,被船員們攔住去路。
「祁偉,無論情況如何,你今天必須跟我們去把船撈上來。」
「頭兒她……我們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。」
4
恰好這時,車裡傳來噴嚏聲。
祁偉心疼地望了望車裡,又看了看眼前擋得嚴嚴實實的船員們。
急得破口大罵:
「你們有病吧,晚寧現在好好在國外待著,你們為什麼總說她死了。」
「外面冷,陸小姐現在還在凍著,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陸小姐送回家!」
然而擋在面前的人仍然紋絲不動。
李小剛死死鉗住祁偉的胳膊,身上青筋直露:
「整天陸小姐陸小姐,你忘了老大才是你的未婚妻嗎!」
「但凡你能把對陸孟婷十分之一的心思花在老大身上,她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。」
「今天,你要不就跟我們去把老大接回來,要不就開車從我們身上碾過去!」
話音剛落,幾個船員把車圍成一圈。
皆是一臉視死如歸。
祁偉無語了,他冷冷一笑:
「你當我不敢是嗎,強子,現在就把車開過去,給我清出一條路出來。」
幾分鐘後,車子一動不動,仿佛他從沒說過話。
祁偉回頭,發現自己的隊員們也皆是一臉不贊同地看著自己。
「好好好,你們可真是我的好隊友,這種鬼話也能相信。」
他一把抓住李小剛的衣領,惡狠狠道:
「你最好祈禱我能找到晚寧的屍體,否則我跟你沒完。」
話剛出口,就猛地頓住,臉色難看。
我就站在他對面,親耳聽著他對我惡毒地詛咒。
所有的美好過往在這一擊之下化為齏粉。
一陣風飄過,祁偉脖子上的項鍊斷成兩截。
這是他第一次入選救援隊時,我為他買的。
當時,我親手幫他戴在脖子上:
「祁偉,以後我的命就交給你了,你可一定要保護好啊。」
他虔誠地吻了吻項鍊,向我發誓:
「晚寧,你放心,如果我沒保護好你,那我一定會賠上我的命,去那個世界繼續保護你。」
眼見他想將項鍊撿起,我又颳起一陣風,將項鍊吹跑。
祁偉,我不求你來我的世界繼續保護我。
只求你我,再無瓜葛。
新越號很大,又剛沉不久。
祁偉很快鎖定目標,聯合專業打撈隊一起費力把船撈了上來。
他陰沉著臉登上這艘破爛的船。
船上到處都是血跡和打鬥的痕跡,觸目驚心。
我看了看自己屍體的位置,十分遺憾。
在海水的沖刷下,它已經漂出了新越號,現在就在船體的不遠處。
如果祁偉願意再四處打撈一下的話……
可惜沒有如果。
祁偉里里外外在船上找了三圈,也沒找到我的屍體。
隨著時間推移,他內心的怒火越來越旺。
正準備出去找李小剛算帳,腳下突然踩到一個硬硬的東西。
他抬起腳。
看清是什麼東西時,瞬間變了臉色。
那是我的戒指。
求婚時,他曾親手戴在我的手上,對我許下永不背叛的諾言。
我很珍惜它,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把它戴在手上。
它本該與我形影不離。
現在,卻孤零零地躺在祁偉手中。
而身為它主人的我,不知所蹤。
祁偉猛地抬頭,驚疑不定地四處環視。
再也沒有剛上來時的漫不經心。
5
我看著祁偉又在船上走了一圈又一圈。
幾圈之後,他一言不發,緊緊握著我的戒指下了船。
沒有憤怒,沒有哀傷,沒有如釋重負。
只有一臉驚疑不定。
簡單打發走船員們和救援隊的隊友之後,祁偉連忙跑回家。
陸孟婷與他一起。
她拒絕了祁偉派人把她送回家的提議,以關心為由硬跟了上來。
我握緊雙拳,看著陸孟婷踏進我的房間,換上我的衣服。
握著握著,又麻木地鬆開。
早該習慣了。
曾經,我們互相約定,除了彼此,不帶任何異性回家。
原來他的約定,保質期還沒有隔夜的飯長。
他對我許下的約定很多,打破的約定更多。
趁陸孟婷換衣服的空檔,祁偉手忙腳亂打開抽屜,找出屬於他的那枚戒指。
一個一個細節逐一比對。
額頭的冷汗還未掉下,陸孟婷就已擦著頭髮出來。
帶著滿身濕潤,胸貼上他的後背。
祁偉忍不住身體一顫,猛地回過頭。
看清她身上的衣服時,愣了愣:
「孟婷,你為什麼要穿晚寧的婚紗?」
陸孟婷紅著眼圈,顫聲道:
「祁大哥,我原本已經封心鎖愛,可沒想到會遇到你。」
「我知道你和晚寧姐關係好,沒有我插足的餘地。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結婚了,你能不能讓我任性一把,穿上一次婚紗滿足我的心愿。」
「孟婷……」
祁偉動容地摸上她的臉頰,眼中染上了情慾的色彩。
兩個身影不斷靠近……
關鍵時刻,戒指上的尖銳劃到他的手。
祁偉倒吸一口涼氣,一瞬間清醒起來,不小心把陸孟婷推倒在地。
陸孟婷也不惱,看著祁偉手中的戒指,驚奇出聲:
「祁大哥,你這也有一枚同樣的戒指啊,這是你們的婚戒嗎?」
說著,陸孟婷掏出一隻同樣款式的戒指來。
祁偉心中一跳,忙把它與我的那隻細細比對起來。
大小款式全部相同。
他欣喜地瞪大眼睛,連忙問陸孟婷。
「孟婷,這個你是在哪找到的?」
「就在浴室里啊,掉得很隱蔽,差點就被水沖走了。」
「太好了,原來這不是她的……」
祁偉捏著戒指喃喃出聲。
驚喜之後,又是被戲耍的憤怒。
「祁大哥……」
聽到陸孟婷委屈的叫聲,他才意識到她還在地上,忙把人扶起。
扶著扶著,就扶到了床上……
我無暇顧及祁偉的背叛,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
這對戒指是我親手設計定做的,應該獨一無二才對。
為什麼陸孟婷那裡會有一隻一模一樣的?
直覺告訴我,陸孟婷身上有很多秘密。
兩人還在翻雲覆雨之際,突然有人猛烈地敲響房門。
「誰啊?!」
祁偉煩躁地穿上衣服,打開門,看到兩個警察站在門外。
兩本證件懟到他的面前:
「你是祁偉是吧,我們撈到了疑似方晚寧的屍體,需要你過來認領一下。」
6
祁偉面色不變,接過面前的警員證。
翻看幾下,又扔回去。
喉嚨里發出一聲冷笑:
「做得挺逼真啊,今天是愚人節嗎,一套又一套地來騙我。」
警察皺眉,加重了語氣:
「祁先生,我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,如果你不相信的話,可以去警局查我們的警號。」
祁偉聞言,臉上充滿不耐煩。
「晚寧怎麼可能死,就在幾個小時前,她還在跟我打電話呢。」
說著,他再度撥通手機里的電話號碼。
電話接通,與我的聲音極其相似的女聲再次傳入眾人耳中。
在祁偉挑釁的目光下,幾個警察對視一眼。
為首一人拿過祁偉的手機,輸入一串手機號,撥打出去。
祁偉戒備地奪過去:
「你們又要搞什麼鬼?」
我也好奇地飄過去,想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名堂。
警察沒回答,只示意他等著電話打通。
下一秒,手機就給出了答案。
電話那頭再度傳來我的聲音。
「這是怎麼回事?!」
祁偉驚得後退一步。
「祁先生,我剛剛撥打的是我的手機號。」
「你的手機早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,被人做了手腳,會將你撥出去的電話,自動轉接到他的手機上。」
祁偉不信邪,又打了幾個電話。
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結果。
甚至,因為他打得太頻繁,對方已察覺出不對勁。
再打過去時,就變成了空號。
對此,祁偉滿臉不解:
「可是,那個人為什麼非要處心積慮地對我的手機做手腳?我不覺得我有什麼特殊的。」
「而且,萬一我給除晚寧之外的人打電話,他不就露餡了嗎?」
「祁先生,你有沒有想過,那恰恰是因為他們知道,方小姐已經死了啊。」
「不僅如此,他們還會派人在你身邊守著,確保你只會給方小姐打電話。」
「之所以這樣做,就是為了隱瞞方小姐的死亡,拖得越晚越好。」
聽到警察的話,我的心越跳越快。
因為我已隱隱猜測到自己的死因,並不是普通的遇險那樣簡單。
和我同樣心跳加速的,還有祁偉。
電光火石間,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腦中。
「難道是她……不……她不會這樣做的……」
祁偉嘴上不願相信,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跑回屋。
只見房間被人翻得亂七八糟,那個原本該在床上躺著的身影卻無影無蹤。
窗戶大開,窗簾隨風拍打到祁偉的臉上。
冰冷的觸感讓他的心如墜冰窟。
警察也跟著衝進來,看到眼前的一切,懊悔地捶桌子:
「晚了……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一步。」
祁偉重重癱倒在地上,看向警察的目光中有一絲無措:
「警察同志,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情況?」
「晚寧她……究竟有沒有死?」
最後一句話,帶了一絲顫音。
僅僅問出這句話,就已經耗費掉他極大的力氣。
警察低下頭,看著這個面色慘白的男人。
不到幾分鐘,他看上去就已老上十歲。
「祁先生,事實上,我們還沒打撈出方小姐的屍體。」
祁偉眼中的驚喜還沒亮起,又被警察打回地獄。
「但是我們已經在海水中監測到了她,把方小姐的屍體接回來,也只是時間問題。」
7
兩年之前,我出海到 M 國附近。
於槍戰中救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。
還沒來得及帶他找醫生,人就已經奄奄一息。
咽下最後一口氣前,男人看著我和他一樣的黃皮膚黑眼睛。
聽著和他一樣的母語。
將手中的 U 盤塞到我的手裡。
並讓我把他火化,骨灰撒到大海。
他死後,我將這個 U 盤帶回了國,沒有對任何人說起。
直覺告訴我事情並不簡單。
事後,我不止一次點開這個 U 盤,卻沒有看到任何異常。
直到這次出海前一天,我在黑客的幫助下,破譯出 U 盤裡的秘密。
看清裡面的東西,我倒吸一口涼氣。
這裡面保存的,竟然是全世界最高端的科研成果。
哪個國家擁有了它,將會在人工智慧上領先全世界一大步!
聯繫到那個男人的死狀。
隱隱地,我嗅到陰謀的味道。
我將 U 盤隱蔽地藏起來,準備回來後就上交國家。
想到這,我心裡遺憾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