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惡毒女配。
卻在女主出現之前,跟桀驁男主搞在了一起。
因為在女主出現後。
男主會不可救藥地愛上她。
會為她低下頭顱,為她眾叛親離。
甚至會因為她斷條腿。
所以我要搶在女主出現之前,徹底得到他。
1
此刻夕陽西下,我站在籃球場的邊緣。
面前是剛下球場的陳肆望。
他穿黑色無袖 T 恤,頭臉上都是晶亮的汗,冷著臉睨我一眼。
我忍不了他的裝模作樣,直接開罵:「你再給老子裝?」
他用他剛摸過籃球的手來捂我嘴,斂眉問我:「你是誰老子?」
球場上許多女生的視線集中在我這處,我只覺如芒在背。
我想掙開他的手,但他力氣太大。
我皺眉瞪他,他不為所動。
我隔著他的手掌心罵他,他更用力地捏我臉。
他垂眼盯著我,面無表情時神色偏冷。
半晌,他像是被我的模樣逗笑,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。
他睨著我,氣定神閒,黑眉黑眼在霞光里格外鋒利和生動。
他問我:「還罵嗎?」
我在他的掌心裡瓮聲瓮氣:「……你他媽什麼時候跟我表白?」
他低頭湊近:「你說什麼?」
我冷眼瞪著他,大聲說:「表白!我問你什麼時候跟我表白!」
他鬆開捂住我的手,抽手時用指腹抹了抹我臉上蹭的灰。
遠處球場上有男生將球拋給他。
他一手接球,一邊邁步往那邊走。
他的背影隨意又懶散。
他說:「你慢慢等。」
我氣得將他喝空的礦泉水瓶直接扔他背上。
2
這是我跟陳肆望認識的第十年,我越來越有危機感。
因為陳肆望即將滿 18 歲。
因為他在今年秋天,就會遇到屬於他的命定「女主」。
自有意識起,我就知道自己處在一個圍繞男女主虐戀糾葛展開的世界裡。
世界的男主就是陳肆望——我的竹馬。
他會在 18 歲這年,跟他的命定「女主」相識、相知、相愛。
但兩個人身份差異巨大,性格南北極端。
各種矛盾阻擋他們,他們的感情之路並不順暢。
前有「反派女炮灰」我,後有女主的備胎男二三四。
最後還有他們的不可忽略的家仇誤會。
我看到的劇情線里,陳肆望像是被下了降頭般魔怔。
他一眼就定了一生人,此後再沒有後退猶豫過。
他為了跟女主在一起,吃了許多苦,放棄了許多東西。
他為女主放棄出國留學。
他為女主摔斷腿坐上了輪椅。
他為女主數次忤逆爸媽、放棄朋友。
他為了女主,低到塵埃里去。
他委屈求全,他不再是那個驕傲洒脫的陳肆望。
我不想看到他這樣。
不止是因為我自私地、確如命定般地愛上了他。
還因為我想讓他永遠如同現在這樣,像是夕陽下操場上的一陣風,放縱又肆意。
我不願意他為任何人彎下頭顱。
我不願意他因為別人受半點傷。
3
也許是因為我的改變。
我跟陳肆望的關係日益親密,我不像是原定軌道那個苦戀他的惡毒青梅。
我更想要在女主出現之前就徹底霸占了他。
既然陳肆望是個深情難移的人。
那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。
我不信我跟他十來年的日夜陪伴,敵不過他跟女主間的驚鴻一瞥。
我不信我們之間的感情薄如蟬翼。
我不信。
憑什麼我不能爭一把。
球場又爆發了哄叫,陳肆望站在籃板下。
籃球從籃筐落下,他隨手拾起。
手臂肌肉線條明晰,起伏有度。
有男生抻著胳膊往他肩頸里搭,他皺眉推開。
我望著陳肆望的方向,他突然回頭。
我們隔著人聲和人影對上眼神。
他流了汗,汗水將他的頭髮映成更加純粹的黑色。
他看著我,淡淡朝我挑了下眉心。
這麼好的陳肆望,我不捨得放棄,更不捨得給任何別的人。
等他打完球,夕陽已經徹底降落山下。
我坐在場邊的某棵樹下,陳肆望擦著頭髮停腳在我面前。
他低頭看我:「走啊?回去了。」
我在他面前是會恃寵而驕的。
所以我只仰頭瞪一眼他。
他耐心有限,不多跟我廢話,直接抬手將我扯起來。
我們在原地停了太久,操場上大部分人已經散光。
我被陳肆望拖著拽著往前走。
我看一眼身側男生的臉。
我問他,「半年前,胡嘉禾就說你暗戀我,你為什麼還沒有行動?」
胡嘉禾是我們共同的髮小。
陳肆望停腳皺眉,他問我:「又開始了?」
我跟著他停腳,「胡嘉禾說你晚上睡覺,睡著了叫我名。」
我抱著他的手臂,「陳肆望你有病吧,大晚上叫我名,你就這麼喜歡我?」
我認識他太久了。
在他面前說什麼不要臉的話都能張口就來。
我問他:「你白天剛見著我,晚上做夢就開始想我了?」
陳肆望略微偏頭,他像是被氣笑了。
但他先捏住我下巴,冷了眉目。
他低聲說:「別跟胡嘉禾亂學那些罵人的。」
我說他:「你是男人嗎?暗戀我還不認。」
他突然彎腰俯身。
他的臉正對著我的臉。
鋒利眉目直直而來。
太有衝擊力了。
我下意識咽了咽喉嚨,卻仍在強自維持:「看什麼?」
他微眯雙眼,像是在打量我。
良久,久到我仍不住要推開他了。
他才直起身體,要笑不笑地冷哼一聲。
他說:「我想看看,你這臉到底是怎麼長的?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厚的?」
他的手指微屈,在我臉側颳了一刮。
有點癢。
他說:「就長了這麼一張嘴。」
那天晚上的最後,他挺嚴肅地勒令我以後不准跟胡嘉禾亂學。
4
陳肆望這個人好像從不說無意義的廢話。
因為第二天早上返校。
還在大課間的時候,胡嘉禾就從樓下上來找我了。
他問我到底在陳肆望那說了他什麼壞話。
他指著自己泛紅的側臉讓我看:「你男人真不是個東西。」
他說的話太合我心意了。
我臉上的笑藏不住:「他打你也不是他的錯。」
胡嘉禾一掌重重拍向我桌面:「你特麼要不要聽聽自己在放什麼屁?」
我無辜地眨眼看他。
胡嘉禾眼一轉,他突然湊近我低聲說:「你就神氣吧。」
他說:「今天我們班轉來了新同學,漂亮姑娘,來了就坐陳肆望同桌了。」
我猝然抬頭。
「新同學?她叫什麼名字?」
或許是被我陡變的面色嚇到。
胡嘉禾一愣,然後才說:「許芮。」
許芮。
我在心裡默念,那是女主角的名字。
但她為什麼,在現在就過早地出現了。
許芮是埋在我心裡的一枚炸彈。
她的提早出現當然會讓我緊張。
所以在上午課後,我直接就去了陳肆望班裡。
陳肆望靠門坐在班裡最後一排。
以往這處只有他一個人。
但今天,他的左手邊果然多了位陌生女孩。
我透過窗戶玻璃看向許芮。
她留著齊耳的短髮,露出來的側臉溫婉、恬靜。
確實是能讓人心生保護的一張臉。
或許是我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過長了。
長到她都從書頁上移開目光,轉頭來看我。
在我跟她對上眼神之前。
趴在桌上睡覺的陳肆望先直起身體。
他無視了講台上的班長。
直接繞過後門出來,停到我面前。
他問我找他有什麼事。
許芮的目光追出來了。
我拉著陳肆望往外走了幾步。
陳肆望抱臂靠在牆上,低頭又問我一句:「到底幹什麼?」
「吃午飯嗎?」我仰頭看他。
陳肆望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,然後挑起嘴角笑了:「你真挺能的蔣萊。」
他說:「自己翹課不算,還得拉上我是吧。」
我扯著他往前走了:「我想吃食堂的紅燒雞翅,你去幫我打吧。」
5
吃飯的時候,陳肆望坐在我對面。
我看一眼他表情淡淡的臉,問他:「你們班今天來了新同學?」
「誰?」陳肆望抬眼看我。
我瞪一眼他:「坐你旁邊那個。」
他哦一聲,挺沒所謂的口吻:「班裡就我旁邊有空位了。」
「你別讓她坐你旁邊。」我說。
陳肆望慢悠悠看向我。
在跟他對上眼神的那刻,我說:「我會吃醋的。」
「她那麼漂亮,你們天天親親密密坐同桌,多危險啊。」
「萬一你移情別戀了怎麼辦?」
我以任性的口吻,玩笑般說出這段話。
但話里的內容全都是真的。
姜芮過早的出現讓我恐懼。
因為她才是陳肆望的「命定女主」。
命定的「天降」打敗我這個背景板「青梅」實在是太過容易。
但陳肆望向來不接納我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。
他的回應是將盤裡最後一根雞翅夾到我碗里。
然後催著我:「快點吃,吃完回教室去把最後翹的那節課的題補了。」
他說:「我看著你補。」
6
但天命總會給男女主創造各種緣分。
知道姜芮在操場上受傷,而送她去醫務室的人是陳肆望時。
已經是我下了晚課以後。
我邊走邊給陳肆望打了電話過去。
但他沒接。
花了十分鐘,我穿過整所學校跑到醫務室。
氣喘地拉開醫務室大門時,我沒注意跟個往外走的人直直撞到。
我一句不好意思還沒出口。
被我撞到的人已經穩穩撐住我。
是陳肆望的聲音。
他居高臨下地問我:「著什麼急?」
看見他的那一刻,我就卸了全身的力氣。
「我來找你。」我說:「放學了,給你打電話你沒接。」
陳肆望摸了摸衣兜,像是才回神:「最後一節體育,手機放教室里的。」
我轉頭看向走廊里側的病房。
「我聽說了。」我說:「你把姜芮送醫院來了。」
陳肆望挺順手地理了理我跑亂的衣服,懶懶地嗯了一聲。
我問他:「下午體育課許芮受的傷,你怎麼現在還守在這裡?」
我仰頭直視他的臉,不願錯過他臉上的半分表情。
「你抱她來醫院的嗎?」
「想什麼呢?」陳肆望這個人像是沒有半點細膩情緒。
他扯著我往門外走。
路上倒是終於耐心給我解釋了。
他說:「醫務室有救急用的擔架,我幫他們搭手抬了一把。」
「姜芮剛來班裡不久,性格太內向了,沒有相熟的人。」
陳肆望說:「我是她同桌,所以就留這幫她看一下輸著的液體。」
風迎面吹,我在風裡問他:「如果我生病出事,你會在病房裡守我這麼久嗎?」
剛剛陳肆望的表情和語調都平淡。
但我話落,他卻冷眼轉頭看向我。
他像是生氣了,抬手就捏住了我的臉。
「瞎說什麼呢?」他問我:「不會說話就閉嘴。」
我被他捏得臉疼,用力掰開他的手。
「我就問問你。」我說:「看你關不關心我。」
陳肆望又瞪我一眼。
「別問。」
他說:「我不想答。」
7
陳肆望和許芮相熟起來是必然的趨勢。
在這個世界上,好像就只有我在用力阻擾。
尤其是在看到陳肆望胳膊肘上新添的血淋淋的傷時。
他是為許芮受的傷。
凌晨的醫院大廳,我紅著眼看醫生給他上藥。
陳肆望偏頭看一眼我。
他的解釋是說自己沒注意。
許芮有個複雜的重組家庭。
她是父親出軌的產物。
原配過世後,她媽才帶著她嫁進了許家。
她上頭還有個看她格外不順眼的哥哥。
剛放學回去的路上,許芮的哥哥帶人將她堵在了深夜的破舊巷道。
是路過的陳肆望幫了一把救了她。
陳肆望包紮完傷口,去了趟衛生間。
我付過醫藥費,看陳肆望還沒出來。
就往衛生間的方向找了找。
深夜的醫院格外安靜。
所以轉過走廊,我就聽到了低低的、獨屬於女孩子的泣音。
我的腳步停止在轉角。
視線的盡頭,纖瘦的許芮立在陳肆望面前。
她哭著說對不起,又說感謝。
她緩緩抬起了頭,看向陳肆望。
她說:「從沒有人幫我這麼多,從沒有人跟你一樣對我這麼好。」
對外向來寡言的許芮,在陳肆望面前說了最多的話。
但我的心卻狠狠往下沉了沉。
許芮,她是已經喜歡上陳肆望了嗎?
像是為了驗證我心中的猜想。
遠處許芮已經抬起手臂,像是想要摟住陳肆望的腰腹。
但在她抱到陳肆望身上的前一刻。
陳肆望抬起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,抵住了許芮的動作。
「你拜錯人了。」陳肆望的聲音顯得格外冷漠,甚至於不近人情。
他說:「我不是菩薩。」
「今晚這種情況,換做任何一個別的人,我也會幫一把。」
陳肆望說:「如果引起你的誤會,我以後會注意。」
話落,陳肆望一轉頭,直直朝我望過來。
他像是早就知道我躲在角落偷看。
跟著他的目光轉過來的,是許芮。
走廊光線並不算明亮。
但我仍第一次,在許芮流著淚的眼裡,看見了清晰的妒意。
8
學校里喜歡陳肆望的人有許多。
或許是因為他那張招人的臉。
或許是因為他優越的家世。
還或許是因為他總處在榜首的成績。
了解過陳肆望、認識過陳肆望後,喜歡上他就更容易了。
更何況是天天坐在陳肆望身側的許芮。
當前的她處在人生最低谷。
陳肆望或許就是照進她暗黑生活里的那束光。
回去的路上,我靠在計程車的窗戶上始終沉默。
我沉默地盯著陳肆望胳膊上刺眼的白色綁帶。
最後是陳肆望主動伸手捏了捏我的臉。
「想什麼呢?」他問我。
我看著他的傷,問他:「痛嗎?」
陳肆望搖了搖頭:「還好。」
「你從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。」我說。
這是第一次。
因為許芮的第一次。
或許是看我的表情嚴肅,陳肆望反過來逗弄我。
他勾唇笑笑,說:「我不是你,手上破個皮都得哭一場。」
我卻打斷了他:「你還跟許芮是同桌。」
陳肆望微斂了斂臉上的表情。
車后座光線昏暗,我們在暗影里對視了會。
陳肆望才終於出聲。
「最開始是只有我旁邊有空位。」
他仰頭靠在椅背上,淡淡說:「她在班裡不受待見,如果我主動換位置了,她的處境會更難。」
當前的許芮陰鬱、寡言,是個萬人嫌惡的存在。
所以她才需要天命男主陳肆望的「拯救」。
我說:「所以許芮把你看作了救命稻草。」
我看向陳肆望:「你還沒看出來嗎?她已經喜歡上你了。」
車在此刻停下,我率先下車。
陳肆望跟在我後面。
走到一半,陳肆望把我扯到了樓房後邊。
「這有什麼哭的?」看著我紅著的眼,陳肆望像是真的不理解。
我靠在牆上,仰頭看他:「你別喜歡許芮啊。」
「憑什麼?」我說:「我先認識你這麼久,我這麼好,憑什麼她要後來居上。」
我難過得真情實感。
陳肆望卻忍不住笑了。
「誰又說我喜歡她了?」陳肆望問:「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產生這種誤會?」
他重重拍了拍我的頭:「你每天到底在想些什麼?」
「想跟你在一起。」我看著他的眼睛,直白地說。
陳肆望像是被我的話弄得牙酸,又偏臉躲了躲。
夜色濃重,但我仍看見他短髮下的耳朵紅了。
過了會,陳肆望將自己沒受傷的手掌放到我肩膀上。
他的掌心帶著我熟悉的力道和溫度。
「始終沒想跟你談這些,是想讓你收心好好學。」
他說:「高考就半年了,你看看你天天都在想什麼?」
我在跟他談風花雪月。
他在跟我講高考成績。
我追著他問:「所以,你的意思是,高考後你會跟我談戀愛?」
陳肆望低頭看著我,目光有種罕見的認真。
但他又淺淺勾了勾唇:「先看你的高考成績吧。」
陳肆望的手指撥了撥我的耳垂:「好好努力學習,不會的都來問我,我不談異地啊。」
這是陳肆望給我說過的暗示性最強的話了。
像是個約定。
我笑起來,往前一步,緊緊摟住他的腰腹。
陳肆望沒有推開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