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,拿他們親親太子爺當了半年的狗……還把他當日本人整。
饒是我是個精神病,此刻也嚇得清醒。
脊背發涼。
我爸扼腕嘆息,果斷給我買了張票,讓人連夜把我送到了國外。
那一天。
我揣著懷裡的狗籠鑰匙,落荒而逃。
全然忘了失憶的黑道太子爺,還被困在狗籠子裡。
11
國外的日子並不好過。
我爸自身難保,拿走我媽生前留給我的錢填債務窟窿,只甩給我一千塊錢便斷了聯繫。
千把塊錢還不夠我花一周的。
可斷掉藥物治療後,沒有哪家公司肯收一個精神病,連掃廁所的也不要。
那幫狐朋狗友里,也只有江野偶爾敢背著他媽,偷偷接濟我。
我花了三年,從少爺變成乞丐。
與此同時,東躲西藏。
那群追債的人不追我爸,莫名追到了我頭上,天天堵著我揍。
還有從前玩弄過的前男女友們,也紛紛找上門來報復。
立交橋下,剛挨過三頓打的我累了。
索性拖著滿身血污,就地躺在雨里洗澡睡覺。
夢裡難得安寧。
那位讓我夜夜魂牽夢縈的老熟人如期出場,跪在我面前……生生挨了我十幾個巴掌。
我扇得太起勁兒。
以至於睜開眼,又對上那張熟悉的臉時——
我抬手就甩了一巴掌上去!
12
雨後潮濕的空氣,過分安靜了。
被扇歪臉的秦池嶼頂了頂腮,回過頭來,沖我冷嗤。
「紀淮,都這樣了還敢扇,你可真行。」
我咽了口唾沫。
強忍再扇一巴掌的衝動,呆滯掃視四周。
面前的秦池嶼西裝革履,腕上是幾千萬的百達翡麗……身後還站著十幾個黑衣壯漢保鏢。
這並非是夢裡,給我當狗的他。
「……草!」
我終於反應過來,推開他爬起來拔腿就跑,什麼傷口形象都顧不上了。
水坑濺了我滿身襤褸,狼狽至極。
可這次還沒跑出五米。
砰的一聲——
後腦勺突然一陣鈍痛。
一股巨大的失重感,猛然襲來。
13
當年剛離開國內那會兒。
我總是會在午夜夢回驚醒,惴惴不安。
後來,聽說秦家的人沒多久就從國外查到了紀家,救出了他們被訓成狗的太子爺。
但秦池嶼回家後接受了什麼治療,記憶恢復得如何,過得好不好……
這些消息如同被封死了的水泥牆般,外界一概不知。
因此在國外流放的這三年。
我懸著的心,一直沒落。
……
再睜開眼。
面前是熟悉的狗籠,熟悉的人,熟悉的包紮和熟悉藥味兒。
乍一看,恍若三年前。
可如今籠中的人是我,高高在上掌握著主動權的,是他。
三年過去,秦池嶼看起來成熟了許多,眉眼之間盡顯冷峭。
視線相交,他眸光微動,蹲下了身子。
然後毫不留情揪住了我的頭髮,皮笑肉不笑質問:
「哥,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,你跑什麼呢?
「瞧這事鬧的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弄死你呢……」
啪。
他話未落音,我就隔著狗籠甩了一巴掌過去,混不吝地挑釁:
「有種,就真的弄死我?」
左右我也被追債的弄煩了。
人死債消,豈不正好!
秦池嶼被我整懵了,愣了好半天,才滿臉陰沉起身,著手開鎖。
我擺爛地閉上眼,任人宰割。
可我沒想到。
秦池嶼進狗籠子裡後,不打算揍死我。
他只喘了口粗氣,抓起我的右手,徑直往下帶:
「哥,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扇它了嗎?
「趁現在還有力氣,來,多扇它幾巴掌。
「待會兒我就……弄死你。」
14
我沒懂秦池嶼的意思。
但既然他免費讓我扇,我啪的一下,就扇了。
秦池嶼還像當年,被我扇得臉紅到了耳根,渾身顫慄。
不一樣的是,他比從前僵硬得更快了。
如今只扇了三下,就覺著有些硌手。
見我頓住,秦池嶼喉結攢動,沙啞著嗓子質問:「扇完了?」
我滿不在乎「嗯」了聲。
剛想躺平擺爛,結果猝不及防被……堵住了嘴。
?!!
我渾身僵住,瞪圓了眼瘋狂掙扎,卻耐不住他力大如牛。
咬破了我的舌頭,還將我吻到喘不上氣。
他滿臉饜足鬆開手的那一瞬,我掐住他脖子就砸了一拳,捂著嘴崩潰怒吼:
「我操你個死瘋子,這特麼是老子初吻!靠……」
「這不是你的初吻。」
秦池嶼舔了舔嘴角的血,淡漠抬眼:「哥難道忘了,自己以前每次喝完藥,嘴巴都會受傷的事嗎?」
「……」
腦中仿佛有道驚雷炸開。
在我遲疑的剎那,他翻了個身欺身將我壓住,陰惻惻挑眉:「那麼現在,該我繼續懲罰哥哥了,對不對?」
「……」
15
秦池嶼是個不折不扣的狗東西。
他睚眥必報,從前被我扇了多少巴掌,都挨個在床上報復了回來。
一整夜,不眠不休。
第二天我能爬起來的第一秒,就抬手狠狠甩了他上下兩巴掌。
快要散架的身體,有氣無力的巴掌。
即便如此,秦池嶼還是故作吃痛,笑意不達眼底:「哥,今晚我會報復回來的,你做好準備。」
他把我拴在了狗籠子裡。
然後自己穿得人模狗樣,去了公司。
當晚回來又是一身酒氣。
抱著我呢喃,好恨我。
討厭我。
還帶著哭腔說自己當年有密閉恐懼症很怕黑,可我卻把他關了整整一天一夜,最後又拋下他不辭而別……
我翻了個白眼。
抬手想阻止他邊哭邊頂胯,他卻蹭了我滿手淚漬,抽噎搖頭:「哥,你又發病了?
「非要現在扇它嗎?就不能等會兒再扇嘛?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真的很過分!」
我……
不跟醉鬼計較。
可接下來連續三日,夜夜如此。
我吃不消,藏在閣樓里想躲過一劫,他卻每次都能如男鬼般精準定位,沖我歪頭——
「找到你咯,哥哥^^」
「……」
我被整得喘不上氣。
也終於反應過來。
這,就是秦池嶼的報復手段。
16
地下室里常年暗不見光。
我懷念自由,開始砸他遣人送來的飯,逼他放我出去。
秦池嶼真的放了。
從地下室的狗籠,放到了臥室的金絲籠。
我跳起來甩了他十巴掌。
然後當晚被一報還一報,徹夜未眠。
他討厭我。
我也討厭他。
我們天天做恨。
這麼反覆折磨彼此一周後,秦池嶼帶我去了醫院。
精神科。
有人正跪著數地磚,從東頭到西頭。
似曾相識的一幕。
我望得出神,下一秒卻猝不及防被人蒙住了眼,掌心溫燙。
秦池嶼沒準我繼續看下去。
但醫院走廊里的燈光亮如白晝,他一抬手,就露出了手腕上細細密密的針孔……還有疤痕。
我遲疑兩秒,怒不可遏反握住他:「這誰弄的?」
打狗還 tm 得看主人呢!
可秦池嶼沒肯說,猛地抽回手,插科打諢糊弄我。
他帶我去做了個檢查,又背著我和他那醫生蛐蛐我。
我什麼也沒聽到,只見他再從診療室里出來時,紅了眼眶。
我特麼……
不就是有點兒精神病麼?
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快死了!
那日過後,隔三差五就有心理醫生來找我談話,秦池嶼也開了籠子的鎖。
我假意配合。
然後在他們放鬆警惕的第二周,避開監控溜了出去。
17
我跑路那天,秦池嶼忙得不行。
聽說最近他公司遇到了點事兒,沒心思管我。
可 M 國的路我不太熟,我一不小心就逛到了他公司樓下,見著了白日裡人模狗樣的他。
他身著高定西裝打著領結,談生意時舉手投足間透著矜貴……簡直比男模還像男模。
我點評得入了迷。
以至於被身後追債的人敲了一棍子,才反應過來——
「還不跑呢,紀大少爺?」
「……」
他們追了我十條街。
最後進了死胡同,為首的光頭才停下腳步,朝我狠狠啐了口:「跑啊!紀大少爺這麼能跑,怎麼不繼續跑了?!」
他掂了掂手頭鐵棍,步步緊逼。
我攥緊拳頭剛準備硬碰硬,他卻又掏出一張照片,懟我臉上:「您說您傍上了富二代,怎麼也不知會我們一聲呢?」
看清照片上的人,我蹙了蹙眉。
光腳的向來不怕穿鞋的。
我奪過照片一把撕了,語帶譏誚:「冤有頭債有主,關這條狗什麼事?」
光頭噗嗤一下笑了出來。
下一秒,他朝對面抬了抬下巴。
「這不,您的狗來給您還債了,對吧?」
「……」
18
秦池嶼贖走了我。
一路上,他臉色比鍋底還黑,跟誰欠了他千八百萬似的。
——雖然我確實欠了。
但又不是我主動要借他的,我理直氣壯,問他:「你跟蹤我?」
他沒鳥我。
一路沉默把我帶到了公司頂樓,檢查傷口。
辦公室里燈火通明。
他冷著臉強制脫掉我上衣,突然一下,就頓住了。
我們自打重逢便溺在黑暗裡,饒是天天負距離接觸,也沒仔細坦誠相見過。
現下意外撞見了我身上的傷疤,他莫名紅了眼,沉聲質問:「誰弄出來的?」
好熟悉的句子。
我眯了眯眼,立刻插科打諢:
「替我還債又帶我看病還想替我報仇……秦池嶼,你他爹的該不會是喜歡我吧?」
聞言,他恍若被驚雷劈中,炸了鍋般否認:「誰會喜歡上一個精神病?紀淮,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!
「逼你上床是為了噁心你,帶你看病替你還債是不想你死得那麼快,你死了我還怎麼報復你?我討厭你,紀淮,我永遠……永遠討厭你!」
秦池嶼罵到急了眼,怒摔手裡的藥水,甩袖離去。
這反應是我沒想到的。
在原地愣了半天,他的秘書進來了。
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生,自稱他的好友。
同樣對我充滿了敵意:「精神病少爺,你能放過秦總,別再折騰他了麼?
「你根本不知道他為了找你,為了把你帶進他家門,付出了多大的代價……」
19
這人也是個崽種。
話說到一半,他絕口不再提後續,還凈往我裂開的傷口上倒酒精。
泄憤一般草草給我包紮完傷口,他臨走前又警告我,不准告狀。
我翻了個白眼。
然後在秦池嶼辦公室里翻箱倒櫃,企圖找出什麼證據。
可是沒有。
偌大的辦公間除了一張我跟他合照,就再也沒有關於我的任何東西。
而且,這張合照還是我從未見過的。
十八九歲的我,摟著十三四歲的他。
我抓起玻璃框細細端詳,回憶。
最終恍悟——
這是 AI 合成的。
是秦池嶼為了時刻鞭策警醒自己,特地弄出來噁心自己的,鬼東西。
……
他的辦公室太無聊。
翻了不到倆小時,我就膩了。
於是不顧那崽種秘書的阻撓,兀自逛起了整個公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