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需要是個刻板的臉譜化女配。
可就連覺醒後,都沒有機會做改變這一切嗎?
我放聲大哭。
不知不覺間,走到了一條僻靜小道。
路燈忽明忽暗。
兩個醉漢坐在綠化帶邊。
不懷好意地打量我。
我吸了吸鼻子,埋頭走得飛快。
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,朝我走來。
沖天的酒氣熏得我想吐。
「小妹妹,去哪裡啊?哥哥們送你。」
我嫌惡地躲開髒手。
這一舉動好像惹惱了他們。
我被拽住,任憑掙扎也動彈不得。
一隻手揚起,朝我臉上招呼。
我縮起脖子,害怕地閉上眼。
可想像中的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。
睜開眼時,只看見顧靳言分明的下顎線。
「滾!」
他狠狠甩開醉漢的手腕,將我牢牢護在身後。
我腦子還是懵的。
程雨落口中的認命。
醉漢的騷擾。
鋪天蓋地說「老公好帥」的彈幕。
走了很久,快到我家樓下。
我才回過神來,問顧靳言:
「你剛剛怎麼會出現在那兒?」
他雙手揣兜,低頭看著地面。
「裡面無聊,出來走走剛好碰到。」
【騙人騙人,你都跟後面跟了一路了!】
【別以為我們沒看見你在後面看著女二哭,好幾次猶豫不前的樣子。】
【完了,他是真喜歡女二吧,原著里壓根就沒這段的。】
按照原著劇情,我根本不會遭遇醉漢的襲擊。
如果沒有顧靳言的出現,後果...
我不敢設想。
這就是程雨落說的,偏離劇情的代價嗎?
第二天,去學校的路上被飛車黨搶了包。
第三天,體測平地摔,小腿骨折。
第三天,頭髮大把大把地掉。
程雨落看著地上的頭髮搖頭。
她把我帶到廁所,忍不住提醒我:
「這是系統的警告,再不糾偏,明天就是癌症,後天直接葬禮。」
我閉上眼,覺得有些痛苦。
還不如就讓我沒看過彈幕好了。
晚上,齊臨熠他家請我們去吃飯。
我興致缺缺,但還是被程雨落強行攙扶過去。
顧靳言也在。
我耷拉著腦袋,一言不發。
現在再看彈幕,已經沒有預知的喜悅。
而是對未來無限的恐懼。
可它們毫不留情地闖進我的腦海:
【啊啊啊啊啊男主女主跟男二女二我都磕!換乘戀愛也不是不行。】
【話說原著里男二這會兒已經出國了吧,怎麼?是這個演員加戲了?還是為了言情劇的配平原則?】
【不管這麼多!反正男二看老婆打了石膏的眼神好好磕啊,寫滿了心疼嗚嗚嗚。】
【女二人設變化這麼大,還會黑化陷害女主嗎?】
【她等下還是會針對女主吧?不然怎麼促進男女主感情升溫呢。】
抬頭同程雨落對視,她也看到了這條彈幕,自嘲地一笑。
齊臨熠他媽在廚房喚他:
「飯還得等會兒,帶朋友們去樓上影音室看會兒電影吧。」
我在樓梯前停下。
他瞧腿腳不便的我,好幾次欲言又止。
「我來吧。」
顧靳言的聲音。
他蹲下來,寬闊結實的背部展露在我面前。
我病懨懨地趴上去。
程雨落恨鐵不成鋼地拚命沖我使眼色。
進門前,以僅我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警告:
「別做劇情以外的事。」
我嘆口氣,微不可聞地點頭。
【要看恐怖片咯,女主要害怕得窩在男主懷裡啦,嚶嚶嚶好甜。】
【甜完就是女二吃醋把女主推下樓梯的劇情了,嗚嗚嗚。】
我,瘸著腿,把程雨落推下樓梯。
可真會難為我。
程雨落靠在齊臨熠懷中,裝得害怕。
可捂臉的手指縫隙里,我卻看到她流淚的眼睛。
不是因為恐怖片,更不是因為齊臨熠。
而是明明知道自己等下要被推下樓卻不得不照做的無力。
是被迫接受既定命運的認命。
7
齊臨熠他媽在樓下喊吃飯。
【來了來了,女二要推人了,唉我可憐的女主寶寶。】
不,我不會推。
即便是被抹除,我也不想做自己不情願的事。
程雨落卻攙著我突然站定不動。
她牽住我的手,主動背對著樓梯。
眼底儘是堅毅。
我拚命搖頭。
她卻說:
「認命,不然我們都沒有活路。」
我的手被她拉起來。
又狠狠鬆開。
力氣都是她使的,看上去卻像是我推了她。
最後見到的是她仰面倒下的臉。
寫滿害怕,眼睛裡又好像看不見害怕。
她滾下樓梯。
「時螢,你他媽做什麼?」
齊臨熠飛奔過去接住她。
【女二還真推啊...我看之前的劇情還以為她洗心革面做好人了,沒想到還是個壞種。】
【男主快狠狠罵她!快!】
齊臨熠果然不負眾望,衝上來擰住我的手腕。
「時螢,我還以為你現在變好了,看來是我低估了你,再敢傷害雨落,我不會再包容你。」
【額,怎麼是這個劇情啊?他不是應該也把女二推下去嗎?】
【對啊對啊,而且他應該說讓女二生不如死,而不是什麼輕飄飄一句警告。】
【煞筆男主,不會真對女二動心了吧?這都忍了?】
……
齊臨熠將她去醫院。
而我,是被顧靳言抱回去的。
顧靳言用探究的眼神盯著我,情緒不明。
「時螢,你有些反覆無常。」
我不說話。
「我還以為…你不喜歡齊臨熠了,我…
「算了,你先好好休息吧,別為了一個男人不擇手段傷了自己。」
他走了。
我想說些什麼,卻最終還是閉口不言。
那天晚上,時螢敲響了我的房門。
兩個打著石膏的瘸子面面相覷,不約而同笑出聲。
她坐在床上,打量我的房間。
又邊跳邊把我拽進廁所。
現在廁所都快成我們的秘密基地了。
「我是真的更喜歡這間房間,可不得不搶了你的,這樣才能製造和齊臨熠的見面機會。
「你看,連房間我們都由不得自己,更別說男朋友和未來了。」
我忍住酸澀,問她:
「就真的只能這樣嗎?」
「只能這樣。」
她目光灼灼。
「把劇情撥回正軌,陷害我並讓齊臨熠討厭,你才能保住這條小命不被抹殺。」
我依舊不死心:
「可是也有變數的不是嗎?按劇情顧靳言根本不會救我這麼多次。」
她嘆了口氣說:
「彈幕劇透過,其實顧靳言的戲份並不多,這會兒他應該已經要出國留學了,但或許是引發的蝴蝶效應,他留了下來。
「可他只是個局外人,本來應該學有所成事業順利成為最年輕的商界翹楚的,現在…已經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結局了。」
我一驚,慌忙地拉住她的手:
「那他不會被抹殺吧,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。」
「不會,只有我們會。」
我鬆了口氣。
「別再試圖同劇情反抗了,說不定熬過大結局,我們都能擺脫傀儡身份,找回自己的人生。」
大結局…
我一無所有。
她與齊臨熠幸福一生。
一無所有或許還有轉機。
可她…只能永遠和齊臨熠捆綁在一起嗎?
齊臨熠,一邊吊著我又一邊不和她確認關係。
他配不上她。
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對她來說像是個詛咒。
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,我做過太多掙扎了,換來的都是傷害。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,回到劇情里,對你,對我,甚至對顧靳言,都是最好的選擇。」
我徹底泄了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