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氏太子爺向我求婚那天,我嚇得半死,火速分手跑路。
然後重操舊業,回小學門口賣雞排。
小孩哥小孩姐都樂瘋了,高呼:「雞排公主回宮!」
裴嶼不死心,跑來攤位上堵我。
「寧願回來賣你這破雞排,也不願意跟我結婚是嗎?」
我點頭,「是!」
他氣得咬牙切齒,「行,那我就去支持你的競爭對手,看你的小本生意能堅持多久!」
從那之後,裴嶼每天僱人,把這條街另外兩家雞排攤的雞排高價買下來,免費請路人吃。
我的攤位變得冷冷清清。
裴嶼滿意地數著日子,等我撐不住回去求他。
可他不知道。
街東邊那個雞排王子是我弟,西邊那個雞排二公主是我妹。
發財的風終於吹進我家了!
1
退圈一年了。
我回到老家的小鎮,重操舊業,又支起了我的雞排攤。
雞排 6 塊錢一個。
外皮金黃酥脆,內里鮮香入味,再刷上我家秘制的甜辣醬。
香到世界末日來了都得先把雞排塞嘴裡再美美等死。
擺攤地點還是和之前一樣。
小學門口。
出攤第一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。
我曾經的老主顧們,有不少已經升小升初了,還特意跑來看我。
小孩哥小孩姐在我攤位前嘰嘰喳喳地笑鬧,高呼著:「雞排公主回宮!」
很快,我被人拍了視頻發到網上。
我這麼個小糊咖,居然能在退圈一年後登上微博熱搜。
有人誇我務實,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有人罵我作秀,藉機炒作而已。
更有人在網上議論,說我是被背後的金主拋棄了,在娛樂圈混不下去才被迫改行的。
有話題就有熱度。
不少博主專程趕來我們這個小鎮拍我。
所以當裴嶼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。
我並不驚訝。
只是像對普通顧客一樣問他:「要幾個?」
「所有。」
我好心提醒:「還剩 50 個,你吃不完的。」
「我說了,所有。」
我不再推辭。
「一共 300 塊,看在咱們是熟人的份上,給你打個九九折吧……」
「不用。」
裴嶼把一張支票甩到我面前。
我偷偷瞟了一眼。
一百萬。
天殺的有錢人。
他平靜地看著我,說:「唐卉,我買你今晚收攤後的時間。
「一個小時就好,別拒絕我。」
2
有這麼一位大主顧包圓,天還沒黑就收攤了。
我們這個鎮又小又偏,三面環山,什麼奢侈品店、大商超,統統都沒有。
我找了個鎮上最貴的飯店。
但裝修檔次甚至還比不上裴嶼家別墅附近的便利店。
一年沒見,裴嶼似乎瘦了些,精緻的五官更顯深刻凌厲。
屋裡開了暖氣。
他只穿一件白色襯衫,袖口隨意挽起。
或許因為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。
裴嶼沒了下午的客氣。
開口就質問我:「唐卉,寧願跑回這鬼地方賣你的破雞排,也不願意和我結婚是嗎?」
「是。」
我點頭。
沒有多餘的解釋。
一年前分手的時候,我已經解釋過了。
那天,裴嶼原本打算向我求婚。
可我這麼一個愛錢的人,在看到鴿子蛋大的鑽戒那一刻,立馬提了分手。
裴家是北城數一數二的世家豪門。
裴嶼這個獨子,更是從小呼風喚雨,驕傲順遂。
這麼一位大少爺,拋下自尊和臉面,跪著抱住我的腿,哭著追問:
「為什麼?!
「唐卉,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。」
我只說了四個字——
「高攀不起。」
裴嶼不信。
「都是藉口。
「結婚不過是領張證的事,只要你肯嫁我,別的都不用你操心,我會擺平的!」
我笑他天真。
對於普通人而言,結婚或許你情我願就足夠。
但對於裴嶼來說。
不可能的。
滿肚子告別的話,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。
因為我知道裴嶼聽不懂,也不想聽。
他緊緊握住我的肩。
眼眶通紅。
「卉卉,我就想知道你還愛不愛我?
「只要你愛我,無論誰來阻攔,我絕不後退一步!」
我轉身背對著他,語氣平靜,「裴嶼,我已經不愛你了,放我走吧。」
時隔一年。
再次面對裴嶼,我態度依然。
「我早就不愛你了,胡攪蠻纏有什麼用呢,裴大少爺?」
聽到這幾個字,裴嶼後槽牙都快咬碎了。
「唐卉,你再說一遍。」
3
我撒謊了。
但相比於愛裴嶼,我更愛我自己。
愛選擇的權利,洒脫的人生,自由的味道。
千金不換。
4
所以我沒有改變主意。
依舊認真看著裴嶼,「我說我早就不愛……」
剩下的字,被裴嶼突如其來的吻吞掉。
他吻得太熱烈。
像瀕臨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後,呼吸到第一口氧氣那樣急切。
我緊緊抓住他的袖子,等理智重新回歸後,又重重推開他。
裴嶼用手碰了下嘴唇。
看到星星點點的血跡,眼裡滿是委屈。
「唐卉,你咬我!」
我有些惱怒,「裴大少爺再胡來,我就報警了!」
「好,你有種。」
裴嶼氣極,「那我就去支持你的競爭對手,看你的小本生意能撐多久!
「總有一天,你會哭著來求我!」
他奪門而出。
一百萬,只買了我十分鐘。
還剩了一桌子結過帳的菜。
我打電話喊弟弟妹妹來吃。
趁他們狼吞虎咽,我抓緊時間囑咐:「從明天開始,不用考慮客流量,雞排能準備多少就準備多少。」
弟弟妹妹同時抬頭,眼神清澈,「為啥啊姐?」
我勾了勾嘴角,「財神爺來送錢了。」
5
我們這條街一共有三個雞排攤。
另外兩個是我弟弟妹妹開的。
也就是傳說中的雞排王子和雞排二公主。
小雨鎮的人都知道。
唯獨裴嶼不知道。
他開始派人買下另外兩個攤所有的雞排,免費分給路人吃。
或許是獨屬於有錢人的消費習慣吧。
雞排賣 6 塊錢一個。
裴嶼不滿意。
非要在後面加兩個零。
仿佛這個價格才能匹配他尊貴的身份。
我們賺了很多錢,開心。
小孩哥小孩姐吃到了免費雞排,也開心。
裴嶼自以為能用這樣的手段逼我回去,更開心。
三方互惠的美好願景就這樣達成了。
6
晚上,弟弟收拾攤位,我和妹妹坐在沙發上算利潤。
電視開著。
播到晚間娛樂新聞——
「據悉,裴氏繼承人與宋氏千金的婚期將定,聯姻勢在必得……」
我連頭都沒抬。
繼續點計算器。
直到妹妹戳我,「姐,一千減五百你都算了 12 遍了,還沒算明白嗎?」
我才發現自己晃了神。
有些懊惱。
真沒出息,這有什麼可失魂落魄的。
不是早就知道了嗎。
上個月,宋汀蘭來找過我,告訴我她和裴嶼快要結婚了。
「恭喜。」
我正忙著炸雞排。
油點子濺到手上,這麼個習以為常的事,我居然嬌氣地鼻尖有點發酸。
「唐卉,我知道你和阿嶼是真心相愛,但是到了我們這個階層,愛是最沒用的東西,裴太太這個位置,只有我坐得上去,坐得穩。
「他為了你,和家裡鬧了一年多了,唐卉,你並不傻,該知道他這樣鬧下去,裴家不會因此放棄自己的兒子,只會解決你。」
宋汀蘭這個人,很符合我印象中千金大小姐的模樣。
高貴,美麗,極度的智慧和理性。
我曾經討厭她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。
每次打量我時,就像在審視一個愚蠢無知的小寵物。
離開裴嶼後。
我反倒有些欣賞她。
「宋小姐,我和裴嶼已經分手了,他的事我並不關心。
「你大老遠趕過來,我給你炸個雞排吃吧,不要錢。」
宋汀蘭下巴微揚,一臉傲嬌,「我從不吃路邊攤。」
我遺憾道:「很好吃的,真的。」
宋汀蘭咬了咬嘴唇,十分為難地擠出幾個字:
「……吃一口也行。」
我從小跟著爸爸學手藝,炸過的雞排連起來能繞小雨鎮一圈。
唯獨那天的那塊雞排。
我炸糊了。
「抱歉,我一時走神……」
裴嶼碰巧來查看我的生意如何。
他見到宋汀蘭,立刻警覺,把我護在身後,「你來幹嘛?」
「放心,不是來找你家小姑娘麻煩的。
「伯母說你在這裡待了挺久,叫我把你帶回去。」
裴嶼往我攤位上一靠。
耍起無賴。
說什麼都不肯走。
直到宋汀蘭舉起手機。
裴母來電。
裴嶼接了很久。
從一開始的暴躁不耐煩,到後面重重嘆氣地妥協,「知道了媽,你別老拿錢威脅我,說得好像我離了家裡活不了一樣……」
他對我說:「唐卉,等我,我很快就回來!」
然後跟著宋汀蘭走了。
很久都沒有再回來。
其實,那一刻我有想過。
如果裴嶼沒有聽他家裡的話,如果他堅定地選擇留在小雨鎮,留在我身邊。
哪怕一次。
或許我的心就會有一絲絲動搖。
可惜。
他沒有回頭。
萬幸。
我也不曾動搖。
7
隨著我賣雞排的視頻在網絡上爆火。
整個小雨鎮的客流量都有了明顯提升。
文旅局的工作人員安排了一位本地的美食探店博主,想讓我倆合作出一期視頻。
視頻拍攝順利。
最後的花絮里,我和博主香香閒聊,她隨口說了一句:「卉卉姐,其實我們之前見過的。」
我實在想不起來,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。
直到這期視頻火了。
這句話引起了不少網友的注意。
香香有兩個自媒體帳號,大號做美食探店,小號做旅行 vlog。
小號沒做起來,早就不更新了。
網友從她的小號里翻出一期視頻。
目的地是本市的一座山。
鏡頭中,剛到半山腰,兩個年輕女孩被一個方丈打扮的人攔住了去路。
那人對其中一個女孩說:「施主看起來面有愁容,我可以幫你算一卦,只要兩百塊,很準的。」
另一個女孩有些防備,側頭小聲說:「姐,騙人的,咱們走吧。」
本地已經有不少人打過假了。
可女孩明知這些。
還是沒走。
或者說,是不死心。
「大師,能算出兩個人的姻緣如何嗎?」
「當然。」方丈掐著指頭,「勞煩小施主,把你愛人的出生年月日告訴我。」
「1997 年 4 月 12 日。」
裴嶼的生日。
8
方丈閉著眼睛,嘴裡念念有詞。
女孩攥著袖子,看起來有些緊張。
許久。
方丈嘆了口氣,伏在女孩耳邊說了句話。
女孩的眼眶瞬間紅了。
「好,我明白了。」
香香在旁邊糾結了很久,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,上去問:
「美女,他剛剛跟你說什麼了?」
女孩回答:「他說,人得學會放下執念,不是每一段緣分都能求到結果的。」
香香離得近。
她認出了女孩是前段時間被傳退圈的唐卉。
因為是老鄉。
所以刷到娛樂新聞的時候多掃了一眼。
她也看到了女孩的防曬口罩邊緣,已經被眼淚浸濕。
根本不像她表現得這麼無所謂。
香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,「那……你還愛他嗎?」
「當然愛呀。」女孩笑得坦然,「理智是理智,感情是感情。」
……
那天的太陽很毒。
我和香香都戴了遮陽帽和防曬口罩。
本來我偽裝得很好,結果網友們扒出我當天穿的衣服,和我某次在機場穿的是同一件。
獨一無二的手繪圖案襯衫。
上面的圖案是裴嶼親手畫的。
無可狡辯。
視頻最後,定格在當天的日期——
我和裴嶼分手的第 93 天。
曾經在裴嶼面前撒過的所有謊,在此刻,被不留情面地拆穿。
9
上熱搜的不僅有我。
還有裴嶼。
深夜,機場有人偶遇他,從國外連夜趕回北城。
許是回得匆忙,在網友拍的視頻里,那張在外向來帥到無可挑剔的臉,冒了點胡茬,眼中疲憊難掩。
有膽大的直接問:
「裴總,視頻里提到的那個人是您嗎?
「您和唐卉……」
我和裴嶼從沒在公眾鏡頭前同時出現過。
早年有傳出過緋聞,說他是我的金主。
但我倆身份差距太大,想攀上他難如登天,而且裴嶼對人一向闊綽,如果有他當靠山,我不至於一直糊。
所以沒多少人信,緋聞也就漸漸沉底了。
直到今天。
這段緋聞才被重新撈起。
視頻中,裴嶼對著鏡頭,皮笑肉不笑。
「別急,我也正想找另一位當事人問問清楚。
「為什麼一邊說愛我,一邊又不肯要我。」
我看著熱搜。
心涼了一截。
我知道裴嶼一定在連夜趕來小雨鎮的路上。
屋外下著暴雨。
風雨聲在深夜顯得格外猙獰。
我毫無睡意。
在客廳里踱步,思考接下來該怎麼面對裴嶼。
想著想著,天都快亮了。
門鈴聲突然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