藩王反了,帶十萬叛軍攻入京城,已殺進宮門。
我看著皇上咳出一口血沫子,戰甲上血跡斑駁。
他以拳背擦了,抬起發抖的手指摸摸我臉頰,慘笑開口。
「朕怎會落到如此田地。」
「妙妙,你跑罷,朝北門跑……趁我還能再阻敵片刻。」
話落,咬牙撐住長槍站了起來。
嘶,他好慘,好迷人。
我放下手裡的《大康王朝末帝觀察報告》,敲敲系統問它。
「我把皇上拽出這個世界,帶回家會怎麼樣?」
系統崩潰,滋兒哇啦一通咆哮。
我嫌吵開了屏蔽。
——我,穿越集團本年度最佳員工,月薪 6 萬,年 15 薪。
我養個皇帝怎麼啦?又不是養不起!
01
「說什麼胡話!什麼叫『跟你回家好不好』?你急糊塗了?」
年輕的皇帝虎起臉,招手示意親衛抓我走。
他抬起手,似想抱抱我,最終也只是握住我的雙肩。
「你這傻妮從來頑劣,過往不說了,這最後一次就聽聽朕的話罷。」
「你往江浙去。那邊海防精銳,朕的心腹在江南路籌謀多年,反賊不敢過長江的。」
「我為你準備了許多銀錢,都開在錢號里了。」
「等你安頓下來,要是想嫁人……就擦亮眼睛,找個好男兒。窮困的,你就助他發跡;上進的,你就拿捏住他。」
「只要是個心善的好人,書生也好,商人也好,怎樣都由你喜歡。」
「總之……別再惦記朕了。」
「嗯嗯。」他說一句,我就敷衍地點一下頭。
這狗男人看我從善如流,他反倒不爽,深吸著氣直磨牙。
「要是那人對你不好,就讓十叄殺了他!去父留子,也是好路。」
「哦呵。」我懶得搭理他。
眼前 60 寸的虛擬螢幕上瘋狂爆著紅閃,各種警告標識刺激著我的視網膜。
幾十封風險知情書、操作確認文件彈出,我一封封簽得飛快,簽到最後筆畫亂得快要認不出自己的名字。
【正史穿越部—大康王朝觀察員:徐妙女士,項目組成員編號 A073,職級 P8,身份已識別。】
【是否確認開啟時空通道?】
【目標落點:2054 年 9 月,華夏 S 市,精密坐標:E118°71′67.4,N32°02′28.9。】
……
喻凜總算說完了他的臨終遺言,微笑著,以手作梳,捋順我頰邊亂髮。
他偏過頭,狠狠抹了把臉。
「今兒難得乖一回。妙妙,走罷。」
【時空通道開啟倒計時:3 分鐘。】
開了!
我大鬆口氣,心頭的石頭落了地,抬腿蹬了他一腳。
又一個猛撲跳進他懷裡,伸手緊緊攬住他的脖頸。
咧著嘴懟他:「呵,安排得挺好啊?嫁人、生子、乾死老公,這就給我一輩子安排妥啦?問過我了嗎?」
年輕的皇帝僵著身子不敢動,血色一下子逼上了耳朵,低斥一聲。
「別胡鬧了。妙妙聽話,快走罷……朕求你。」
瞧我抱著不鬆手,他狠狠心要扯下我的手臂,朝著身後吼。
「十叄!愣著做什麼,帶她走!」
我比十叄更快,對著皇帝後頸下了一針麻醉。
看著他軟軟地倒在我懷裡,一身盔甲死沉死沉的,沒抱住,滑到地上了。
「皇上!!」
周圍一片驚呼。
武將咆哮,近侍尖叫。
「護駕!快來人護駕!」
「徐女官謀害皇上!快拿下她!」
我朝城牆上下驚恐、呆滯的幾十張武將面孔,重重一握拳,朗聲笑道。
「諸位大哥,我帶你們的皇帝走啦!」
「朝亡,但國不會破。此一戰是改變華夏歷史的十大戰役,你們守到現在已是榮耀。」
「諸位都是保江山的大功臣!歷史不會遺忘你們!」
身後風起雲湧,一架印有五星紅旗的航空艇自東方疾飛而來。
金鷹頭顱高昂,俯瞰人間。
鋼鐵翅膀狠辣地撕開時空。
02
剛被指派到大康王朝的時候,我還是個沒轉正的實習生。
沒房,沒車,沒補貼。
系統是 bug 頻出的內測版系統,扔給我們這群新員工收集故障報告的。
我看不上這破系統,系統也不太看得上我。
可穿越集團公司,是我們無數歷史學生心中的夢。它掌握著最尖端的時空穿越科技,每年十幾萬封簡歷雪花片兒般往裡飛。
尤其核心部門【正史觀察部】,能躍遷到歷史上任意節點,直面千古人物,拿到最詳實的正史資料。
實習苦點累點窮點,怎麼啦?
合理!
我心比天高,籌謀進宮做寵妃,近距離觀察大康朝末帝。
系統齜牙蔑笑:「寵妃得千嬌百媚嘴甜會來事,就你這臭脾氣,沒戲。」
它說對了,確實沒戲。
一進宮選秀我就懵了。
原來末帝還沒登基,開選秀的是老皇帝!那皇帝都他丫奔五張了,我大四還沒畢業啊我!
罷,這寵妃不當也罷。
我絞盡腦汁,用一年時間混進了內務府。
終於混成了金鑾殿外一個趴著擦地、給朝臣們掃靴的小宮女。
那時的三皇子——喻凜,十七歲,出宮開府已有四年了。
總是五更天一到就等在廊下,倚著廊柱想事情。
他不像別的官員一樣坐轎上朝,是一路騎馬進宮的,鞋靴總是沾了雪泥。
我躬著腰,借著拿撣塵給他掃鞋的功夫,細細打量這人。
太和廣場的右側殿里是備有朝食的,別的大臣坐裡邊吃倆麻餅,喝碗熱乎滑嫩的肉羹。
三皇子從來不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