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孩子去醫院,他抱著我路過的前男友不撒手。
「爸爸我不想扎針,痛痛……」
宋路涼涼盯了孩子幾秒,冷嗤:「鄭佳佳,分手後你躲起來給我生了個孩子?」
01
不不不,都是誤會。
我連連解釋。
宋路一把奪過醫保本,迅速掃了一眼。
「年齡和母親資訊這一欄都對得上。」他面罩後的雙眼涼得像冰,「還是說,你一邊跟我戀愛,一邊懷著其他男人的孩子?」
我大怒:「我有沒有其他男人你不清楚?」
滿屋子的娃娃們都不哭了,興奮地看我們吵架。
宋路臉色微僵,牽住鬆鬆的手:「爸爸給你抽血,男子漢不怕痛。」
「他不是你兒子。」
怎麼還有人上趕著喜當爹呢。
鬆鬆淚眼矇矓嗓音嘹亮:「姐姐,你不是說爸爸是帥帥的醫生嗎?」
那是為了騙你來醫院現編的,小祖宗。
宋路皺眉:「你為什麼叫她姐姐?」
鬆鬆一撇嘴:「她不准我在外面叫她媽媽。」
好傢夥。
此話一出,連繈褓里三個月的娃娃都在鄙視我。
宋路眸光涼涼:「敢生不敢認?」
我正要反駁,鬆鬆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:「別罵姐姐,我不想當她的拖油瓶。」
我趕緊安撫:「你是姐姐的心肝寶貝甜蜜果,怎麼會是拖油瓶呢。」
宋路冷笑:「你媽以前也跟我這麼說過,後來……」
鬆鬆眨巴眼睛:「後來怎麼樣了?」
宋路的嗓音放低,情緒難辨:「後來,她就不要我了,因為有了你。」
鬆鬆小拳頭捏緊:「爸爸不哭,以後我跟你一起當姐姐的心肝寶貝小果子。」
我謝謝你,好大兒。
我不需要那麼多心肝。
宋路親自上手,很快就採好了指尖血。
檢測報告要半個小時後才出來,我們坐電梯去一樓兒科那邊等。
也是巧,電梯里只有我們三個。
我跟宋路同時去按樓層,結果手指碰到了一起。
他指尖冰涼,我心悄悄一悸。
鬆鬆趕緊蒙上自己的眼。
我問:「你幹嘛呢?」
他手指裂開一個小縫,露出笑眯眯的眼:「爸爸,姐姐,我什麼都看不見,你們可以打啵啵。」
他話音未落,電梯門打開了。
外面一干醫生護士齊齊驚呆。
為首的那個,是宋路當年實習時的帶導。
他盯著我看了半天,一臉恍然:「你是那個以前總是跟在小宋屁股後面的,鄭,鄭……」
宋路溫聲補充:「鄭佳佳……」
「對對對。」張院長很感慨,「時間過得可真快,孩子都這麼大了?」
他的目光在鬆鬆和宋路的臉上反覆逡巡,欲言又止。
宋路牽住鬆鬆的手,淡聲開口。
02
「這是我兒子,鄭松。」
鬆鬆十分狗腿:「爺爺好,叔叔們好,姐姐們好……」
大家眼珠子都要驚掉了。
一聲不響冒出個三歲好大兒,我要是他同事也得目瞪口呆。
到底是張院長見過風浪:「小宋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啊,這孩子比你嘴甜,一看就是小鄭教得好……」
電梯內一片歡聲笑語。
我連聲解釋:「這不是宋路的孩子。」
可他們都在逗弄鬆松,壓根沒人聽我說。
張院長臨走時,拍著宋路肩膀:「有了孩子,以後要多顧家,別只撲在工作上。」
宋路垂眸看了鬆鬆一眼,低低「嗯」了一聲。
血檢報告很快出來,鬆鬆有點炎症。
拿好藥我帶著鬆鬆準備回家,小傢伙很失落。
「爸爸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?」
我蹲下來摸他的頭:「乖,宋叔叔不是你爸爸。」
鬆鬆眼裡包了淚:「所以,我還是沒有爸爸……」
我不知該怎麼跟一個三歲的孩子解釋來龍去脈,就在這時,一輛別克滑了過來。
「上車,我送你們回去。」
鬆鬆眼珠子頓時亮了:「太好了,爸爸送我回家。」
小傢伙情緒大起大落,上車沒一會就睡著了。
車廂內一片死寂,宋路打破沉默:「我去你住的地方找過你,你搬家了,手機號也換了。」
「隔了多久去找的?」
「半個月。」
我翻了個白眼:「半個月,黃花菜都涼了。」
車子開到小區門口。
宋路踩下剎車,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:「鄭佳佳,是你提的分手。我當初答應跟你在一起,是奔著一輩子去的。」
心輕輕一縮。
「可我反悔了,不想跟你過一輩子。一直像是等著你翻牌子的妃嬪,我太累了。」
我抱著鬆鬆下車,他拽住我:「孩子是我的,我對你們有責任。」
只是責任而已啊!
我竟天真地以為,他對我,也還是有一點點眷戀的。
「我解釋過很多次,他不是你孩子。醫院有他的血樣,你可以去做親子鑑定。」
宋路瞳孔縮緊,力道加重:「那他是誰的孩子?」
正是下班時間,樓下的小哥進了小區。
我沖他招手:「怎麼才回家,快幫我搭把手。」
小哥有點懵,不過還是乖乖上來把鬆鬆從我手裡接了過去。
宋路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,他咬牙切齒:「挺年輕啊,做什麼的?」
小哥很禮貌:「遊戲開發。」
宋路敵意滿滿:「養得起老婆孩子嗎?」
03
小哥大概回過味來了。
他笑了笑:「年收入五十萬左右,勉勉強強。」
說話間他挺直了腰杆。
兩人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。
宋路沉靜疏冷,小哥年輕燦爛。
宋路凝我一眼,喉結滾了滾:「鄭佳佳,你可真是讓我……刮目相看。」
我淡淡一笑:「過獎,孩子還病著,就不請宋醫生上去喝茶了。」
目送宋路的別克出了小區,我趕緊道:「鬆鬆怪沉的,我來抱吧。」
「剛才真是謝謝你。」
小哥往邊上讓了讓,笑出一口白牙:「既然沉,更應該我來。」
「那是你前男友?」
「是啊,分了好幾年,他以為鬆鬆是他兒子,怎麼都解釋不清楚,所以……」
「鬆鬆爸爸的事我都知道……」他頓了頓,「你做得很好,鄭哥不會怪你的。」
不會嗎?
如果不是我,他原本可以陪著鬆鬆長大的。
小哥一直將我們送上十樓。
他把鬆鬆交還給我:「對了,我叫周城。知道名字,下次演戲不會露餡。」
「應該沒有下次了。」出於禮貌,我還是自我介紹,「我叫……」
他笑著打斷:「鄭佳佳,我知道的。」
他還想說什麼,鄭姨已經開了門。
她急急問:「鬆鬆咋樣,醫生怎麼說?」
周城咽下話頭,揮手作別。
夜裡,哄鬆鬆睡好後,鄭姨拉住我,要我找時間去相親。
「一開始我恨過你,可我心裡知道這不是你的錯。你也老大不小了,該為自己打算了。」
「你要是不去,以後鬆鬆也不需要你照顧了。」
三天後,我跟相親對象約在咖啡廳見面。
三十二歲,中規中矩的男人。
挑不出錯處,也沒什麼心動點。
我翻著菜單,就見他揚聲叫道:「宋路,你怎麼在這?」
我心裡一個咯噔。
一眼就看到了宋路。
他穿著一件米白色的休閒襯衫,袖子挽起一截,露出手腕上那顆性感的小黑痣。
他嘴裡叫男人一聲小舅,涼薄譏誚的視線卻落在我身上:「是你按鬆鬆的輩分叫我叔叔,還是我按小舅的輩分叫你舅媽?」
04
我保持微笑:「當然是叫舅媽。來,叫一聲聽聽。舅媽兜里有糖哦!」
宋路眉梢一挑,眼裡暗流涌動。
對面坐著的陸運拽了拽他,輕聲說:「別搗亂,我好不容易看到個合眼的。」
宋路似笑非笑:「她是我前女友。」
陸運神色微變,問我:「我彩禮最多只能拿三十萬,你看可以嗎?」
「三十萬很多了,我前男友一分錢彩禮沒出,就想讓我嫁給他呢。」
陸運眉目舒展:「前女友怎麼了,那都是過去的事,我在乎的是將來。」
宋路目光涼涼掃向我:「她還有個三歲的孩子。」
陸運拳頭捏緊,繼續問我:「我工作比較忙,你介意嗎?」
我點頭:「沒事,我前男友十次約會七次爽約,就這我還談了兩年呢。」
陸運拳頭放鬆:「我媽一直著急抱孫子,這下可以一步到位,挺好挺好。」
宋路忍無可忍:「孩子是我的。」
陸運石化:「這亂了輩分啊,到時候孩子是叫我舅爺爺,還是爸爸呢……」
宋路咬牙切齒:「陸運……」
陸運嘿嘿一笑,站起來把宋路按在自己的位置。
「我早認出她了,你手機屏保一直是她,這些年也是為了她不談戀愛的吧!」
宋路喉結滾動,卻沒說出反駁的話。
陸運擠眉弄眼:「舅舅這回讓你,到時候你得把科里的漂亮小護士給我介紹幾個。」
宋路從鼻腔里哼了一聲,他這態度就算是答應了。
陸運臨走時,熱情對我招手:「外甥媳婦,改天再見。」
他一走,氣氛瞬間冷卻。
宋路用茶水洗著杯子,道:「含沙射影,挺厲害!」
「對號入座,挺自知。」
「小舅剛才說的話……」
我打斷他:「不用解釋,不換屏保是覺得麻煩,不談戀愛是沒時間,對吧?」
宋路放下茶壺:「鄭佳佳,別跟刺蝟似的。」
「我們心平氣和談談以後。」
我捏緊手裡的杯子。
這幾年來我經常做噩夢,夢見自己仍然處在那場大火之中。
我給他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,想問問他:宋路,你是真的愛我嗎?
電話總算接通。
可他說:「我這裡有點事,一會給你回。」
如今來給我談以後,是因為有了孩子,責任感促使的吧。
溫熱的茶水稍稍平復內心的翻湧,我扔下重磅炸彈:「鬆鬆,是 B 型血。」
我和宋路都是 A 型,我們不可能生出 B 型血的孩子。
宋路手一晃,茶水飛濺。
他的目光驟然銳利:「鬆鬆他……到底是誰的孩子?」
05
「他不是你孩子,也不是我生的。但他是我一輩子的責任。」
我站起來要走,宋路卻拽著我不放。
正是僵持,鬆鬆邁著小短腿飛奔而來。
我伸手準備抱他,他卻繞過我一下撲到宋路的懷裡:「爸爸,我好想你呀!」
小兔子崽子,白養你了。
鄭姨從柱子後繞出來,一臉滿意地看著宋路:「小伙子真精神。」
「我是佳佳的乾媽,鬆鬆是我孫子。佳佳心善,平時幫我搭把手照顧。我有錢養孩子的,不會成為你們的負擔。」
我把鄭姨拽到一邊,低聲道:「你幹嘛這麼說呀。」
「你以前每次相親,上來就說要照顧鬆鬆到大學畢業,人男方誰願意?」
「我看這小伙子不錯,你老大不小,上點心吧。」
我鼻子發酸:「鄭姨,我……」
鄭姨橫我一眼:「怎麼,我給你當乾媽,委屈你了不是?」
鄭姨盛情邀請宋路去家裡吃飯。
我拚命對他下眼刀子,讓他別答應。
鬆鬆一臉驚恐:「姐姐,你眼睛怎麼了?」
宋路將他抱起來,一臉認真:「你姐姐朝我飛媚眼呢。」
鬆鬆一臉瞭然,伸出胖手捂住眼睛:「我什麼都沒看到,不過姐姐你飛媚眼有點嚇人。」
我一口氣差點上不來。
到家後,鄭姨把我跟宋路推到我房間:「你們好好聊聊,我做飯去了。」
她一走,氣氛變得微妙。
宋路清了清嗓子,拿起床頭柜上的一瓶藥:「這是……」
我腦子一轟。
那是開塞露!
最近上火便秘,我昨晚買的,還沒來得及試。
我趕緊去搶,宋路把手舉高:「我幫你看看有沒有亂用藥。」
「不准看!」
小仙女用這玩意,多少有點羞恥。
我跳起腳拽著他的衣服去搶,幾個回合下來,我們一起滾到了床上。
開塞露脫了手,滴溜溜滾進了床頭櫃的縫隙里。
我長出一口氣,這時才發現宋路的臉就懸在我頭頂。
他的鼻樑高挺,唇形美好顏色誘人,過去我總是喜歡躺在他大腿上,用手指一下下按著玩。
宋路啞聲問:「你兜里真的有糖嗎?」
?
「沒有。」
「舅媽。」
我瞪大眼睛:「宋路,你……」
是不是腦子有問題。
「我叫了舅媽,你又沒糖,那就讓我親一下。」他喉結滾動,眸中一片暗芒,「我記得以前跟你接吻,你的嘴每次都跟糖一樣甜。」
06
我臉騰地一下就紅了。
被刻意壓制的記憶涌了出來。
我們第一次接吻,是在下雨天。
那天約好七點見面,可他足足晚了一小時,電話也打不通。
我沒帶傘,雨絲亂飛,我濕了一半,委屈地蹲在公交站哭泣。
宋路舉著傘出現,笨嘴拙舌地解釋了幾句也不頂用,他索性扔掉傘,蹲下來吻住我。
那一刻,馬路上車聲人聲雨聲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。
唯有他身上的消毒水汽味,深深種在我的腦海里。
此刻,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強勢入侵了我。
宋路長長的睫毛覆住了雙眸,低頭朝我湊過來。
我的心尖兵荒馬亂,卻下意識閉上眼睛。
就在這時,房門被一把推開。
鬆鬆興奮地說:「爸爸,六一兒童節……」
像是爸媽偷偷親熱被孩子撞破。
我趕緊推宋路,沒想到剛才倒下的時候,頭髮不小心纏在了他襯衫扣子裡。
他剛直起一點身子,又被我頭髮拽了回來。
痛得我眼淚汪汪。
鬆鬆大喊:「奶奶你快來,爸爸把姐姐欺負 哭了。」
鄭姨風風火火地來了,手裡還拎著帶血的菜刀。
我面紅耳赤,手忙腳亂地解著頭髮。
宋路倒是氣定神閒,好整以暇看著我。
鄭姨一臉姨母笑地把菜刀藏在身後,拽著鬆鬆往外走:「叔叔不是在欺負姐姐。」
「那是在幹嗎?」
「是在跟姐姐玩親親的遊戲。」
「我也想玩。」
「大人之間親親,小孩不可以插嘴,咱們去看超級飛俠。」
我的頭髮越纏越亂,急得我想一把拽斷。
宋路握住我的手腕:「我來。都當了人半個媽,怎麼性子還是這麼急。」
他修長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拆解,像是在對待病人,冷靜又溫柔。
隨著動作,他手掌的邊緣會時不時蹭過我的前胸。
心口有火在蔓延。
我的唇距離他的臉,僅僅只有三公分。
只剩下最後一小綹頭髮了。
宋路停下動作,黑白分明的眸看向我:「你緊張什麼?」
「怕你蹭掉我的口紅,」我繃直身體,「很貴的。」
他垂眼看我,眼神像是拉出了絲:「如果我給你買新的,是不是可以隨便蹭了?」
07
我狠狠吞了下口水:「不行,你個連色號都分不清的直男。」
談戀愛那會,我帶他去專櫃試口紅色。
一連試了五六個,他很不理解。
「這在我看來,沒有分別。」
「只要你別買那個正紅色就行,看上去像是塗了血。」
可那會最流行的,就是那個色號。
宋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一個用力,我最後幾根頭髮斷在了他紐扣里。
「抱歉,解不開了。」
小心眼,他絕對是故意的。
他不顧我翻到天的白眼,老神在在:「得教教鬆鬆敲門的禮儀。」
要你管,又不是你兒子。
「另外,我幫你約一下我們醫院明天的號,看一下你的便秘。」
?
所以,他剛才已經看清楚了,還擱那裝呢。
「我不去。」
我氣咻咻埋頭往外走,手剛握住門把手,就被他一個大力拽到懷裡。
嗚嗚嗚……
他力氣變大了,胸肌也變大了。
「別諱疾忌醫,你要是不去,我現在就給你檢查一下,我輪科過,你放心。」
說著,他的手滑下,虛虛落在我的褲腰邊緣。
無恥!
我怒目而視:「別以為你是前男友,就可以為所欲為。」
他不為所動,手指捏住了褲腰。
我氣勢洶洶:「我本來也是要去的,我不是怕你!」
他挑了下眉,勾唇笑了:「知道了,回頭我把預約資訊發你微信。」
他湊近我,熱氣拂得我耳朵痒痒:「這次,該通過我好友了吧……」
屋外響起了鬆鬆小小聲:「姐姐,爸爸,你們親完了嗎?」
宋路愣神。
我趁機從他懷裡鑽出去,開門的那一瞬,不情不願地說:「等會就同意。」
鬆鬆完全無視我,滿臉期盼看向宋路:「爸爸,我們學校六一活動,你能來嗎?」
鬆鬆調皮,我要上班,鄭姨身體也不太好。
所以他兩歲後,就送了早托班。
幼兒園時不時就會來一點親子活動。
鄭姨從廚房裡出來:「鬆鬆,奶奶不是說了會陪你去嗎?叔叔很忙的。」
鬆鬆頭耷拉下去,低聲說:「可是他們每次都是爸媽陪著。」
他眼裡包著淚:「我也想要爸爸陪。」
08
宋路俯身,將鬆鬆抱起來:「行,我答應你。」
鬆鬆吧唧一口親在宋路的臉上:「謝謝爸爸。」
宋路皺了皺眉。
當醫生的都有點潔癖。
以前我塗宋路一臉口水,他都要嫌棄。
我把鬆鬆哄去搭積木,拿了消毒紙巾遞給他,忍俊不禁:「擦擦吧。」
擦好後,他陪鬆鬆玩樂高,我則去廚房幫鄭姨的忙。
鄭姨伸長脖子看了客廳里一大一小兩個人,低聲道:「這男的不錯,長得帥跟鬆鬆處得也好。」
她意有所指:「男人就像驢,你得拿胡蘿蔔吊它眼前,它才有勁。你給他一口氣吃光了,它就犯懶了。你懂我意思吧?」
懂!
果然姜還是老的辣。
可我這根胡蘿蔔,他早就嘗過是什麼味了。
第二天,我按照預約時間去了醫院。
宋路給我掛的是專家號。
我一推開診室門,就見他穿著白大褂,倚在辦公桌上,手裡拿著兩張檢查報告瞧著。
我剛才在護士台諮詢過,我這情況大機率要肛檢。
難道宋路要親自上?
救命……
我拔腿就跑,後衣領被勾住。
「跑什麼?」
我捏拳作答:「我早上一瀉千里,已經好了,我覺得不需要浪費醫療資源了。」
他神色凝重:「便秘完就腹瀉,情況不容樂觀,更要好好檢查。」
?
宋路擠了消毒液,不疾不徐地在掌心手背勻開。
他瞧了我一眼:「愣著幹嘛,脫褲子,別浪費醫療資源。」
這人!
我緊緊抓著褲子邊緣,抗議:「我要換個醫生。」
醫生沒有性別,可醫生有前男友和不是前男友的分別。
太羞恥。
當年我們談戀愛時,我都沒被戳過呢。
實習醫生看著這一幕憋笑,臉都紅了。
宋路涼涼睨我一眼:「要換也可以,晚上跟我一起去參加聚餐。」
我震驚:「你用這個跟我談條件?」
他面色冷淡,拉開藍色的隔斷簾:「那就脫了褲子躺下吧。」
多年未見,他變得好無恥。
我咬牙切齒:「行,聚餐。」
反正白吃白喝,我也不吃虧。
診室門這時候被推開。
中年女醫生走進來,驚訝道:「小宋,你在我這幹嘛?」
宋路似笑非笑睨我一眼:「孩子媽第一次做肛檢有點害怕,我來陪她一下。」
什麼?
所以一開始就不會是他戳皮燕子?
女醫生笑:「小宋平時冷淡,原來這一腔熱情都給了愛人。」
「要麼你來給我打下手?」
我瞬間驚恐。
09
宋路睨我一眼:「不了,她害羞。我就把她交給原主任了。」
他站定在我對面,眉眼裡笑意春風:「鄭佳佳,答應我的事情,可不能反悔。」
大約是為了緩解我的緊張,做檢查的時候,原主任跟我聊起宋路。
我氣咻咻控訴他剛才的行為。
原主任笑:「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情趣?看來我是真落伍了。」
情趣?
這不是情趣,這是惡劣。
檢查結果出來,我是消化不良加上飲食習慣不好,所以才會便秘。
看完病恰好趕上他下班。
他開車帶我一起過去。
我還生著氣,不肯坐副駕駛,挑他後面的位置坐著,眼不見為凈。
他偏著身子從後視鏡里找我的眼睛:「你現在氣性這麼大?」
我翻了個白眼:「你現在這麼狗?」
坑蒙拐騙都用上了。
宋路發動車子,毫不羞愧:「他們說,狗一點才能騙到小姑娘。」
他透過倒車鏡跟我對視,眼底笑意融融:「果然被我騙到了,小姑娘。」
心怦怦亂跳。
這人從哪兒學的,一套一套的。
車內溫度升高,這時一個女人敲窗戶:「宋醫生,能捎我一起去聚餐嗎?」
宋路回頭看我一眼,見我沒吭聲,便點點頭。
女人去開副駕駛的門。
宋路拒絕:「坐後面,副駕駛是給女主人留的,雖然她今天不想坐。」
幾秒後,后座門被拉開,女人彎腰鑽進來。
看到我後,她震驚又恐懼,渾身狠狠一抖。
真的是她,劉芝。
那個生下鬆鬆幾天後,就再也沒出現過的生母。
宋路淡聲介紹:「這是孩子媽,鄭佳佳。」
因為前些天的電梯事件,他們科室的人都知道宋路憑空多了個三歲好大兒,鬧著要他請客,才有了今天的聚餐。
宋路早就跟我說好,要陪他演戲。
劉芝臉色數變,朝我試探性伸出手:「鄭姐,你好。」
宋路打著方向盤右轉,語氣自然篤定:「叫嫂子。」
劉芝表情一凝。
傻子都看得出來,她對宋路有意思。
我微笑回握住她的手:「初次見面,你好。」
劉芝接收到了我的訊號,長長舒了口氣。
接下來一路無話,劉芝心事重重。
進了餐廳,劉芝親熱地挽住我手臂:「嫂子,咱們一起去洗手間吧。」
她是有話要跟我說。
10
果然,一離開宋路的視線,她馬上就鬆開我的手。
「宋醫生那個三歲的兒子,該不會是鬆鬆吧?」
「是!」
她冷冷地笑:「你害死了他爸,還利用他來釣男人?」
「你在宋醫生最難的時候甩了他,現在他成功了,就用孩子綁住他,」劉芝眼刀子狠狠戳我,「鄭佳佳,你怎麼那麼無恥?」
我涼涼睨她:「你用自己的孩子換錢,生下後就不管不問,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?」
劉芝臉色微白,目光怨毒:「你說得對,那是我的孩子。」
「聽說你跟鬆鬆感情很好,鄭姨也視他為眼珠子。」
「你一會最好當著所有人的面坦白孩子不是你跟宋路的。」
她湊到我耳邊,如惡魔低語:「要不然,我就把這眼珠子從你們身上挖走,你知道,我做得到。」
她知道我不可能將我跟鬆鬆綁在一起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。
一旦承認這孩子不是我跟宋路的,大家會怎麼看我?
我跟宋路,估計就會是窮途末路吧。
宋路等在包廂門口,手裡夾著一根點燃的煙。
薄薄煙霧籠住他稜角分明的五官,清冷疏離不可近玩。
他偏眸見到我,掐了煙攬住我肩膀走到一邊,低聲叮囑:「鬆鬆不是我孩子的事,千萬別說漏嘴。」
「你就那麼想要個便宜兒子?」
宋路沒直接回答。
他微弓左手,淺淺勾唇:「進去吧,他們都等久了。」
我伸手推門,他卻捉住我的手放在他弓起的臂彎里:「鄭佳佳,演戲得需好演技。」
包廂門推開,熱情的聲浪撲面而來。
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,輕而又輕開口:「我演技好著呢,只是你不懂。」
我的雲淡風輕,我的絕不回頭,可不就驗證了我完美演技。
脫下白大褂,這些醫生護士也不過是普通人。
尤其今天來的明天都輪休,幾杯啤酒下去,個個歡脫得很。
宋路今晚運氣尤其差,被人逮住不少回。
有個小捲毛尤其八卦大膽。
時隔多年,我們第一次牽手,第一次看電影,第一次接吻,他都記得住日期和細節。
這讓我有錯覺:眼前這人,曾全心愛過我,且現在也沒放下。
大家都很嗨,唯有劉芝的笑,假得跟畫上去的一樣。
風水輪流轉,沒一會就是我輸。
劉芝逮到機會,笑容森森:「嫂子,那個孩子真是你跟宋醫生的嗎?」
我握著酒杯的手收緊。
11
宋路伸手環住我椅子後背,像是虛虛的擁抱。
他替我作答:「當然是。」
劉芝不肯放棄:「宋醫生,我是問嫂子,你急什麼?」
我微笑作答:「不是。」
宋路放在椅背上的手一緊,劉芝面上露出喜色。
不等她說話,我繼續:「這是劉護士想聽到的結果吧?」
「如果孩子不是我跟宋路的,你就有機會了?」
我依然是笑著的。
劉芝的笑凝住:「你誤會了,我就是隨口問問。」
我斂了笑意:「撒謊,你就是在故意挑撥離間。你想讓宋路對孩子的身份起疑心,借而影響我跟他的感情。」
眾人紛紛看向劉芝。
大家不是傻子,我捅破這一層綠茶的膜,他們都能回過味來是怎麼回事。
劉芝泫然若泣:「我只是聽到一些流言,不希望宋醫生被矇騙。」
我摟住宋路的胳膊,嬌聲嬌氣:「阿路,你說我騙你沒?」
不就是拼茶藝,好像我不會似的。
宋路微微挑眉:「被你騙,我甘願。」
嘖。
宋醫生跟我飆演技了。
劉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。
她以為拿捏了我的七寸,殊不知我也掌握了她的秘密。
剛才我已經問過宋路,劉芝在大家眼裡是未婚單身。
宋路何其聰慧,已經察覺到我跟劉芝不對勁。
又應付了兩輪,他拉著我站起來:「我們先回了,你們繼續,帳算我頭上。」
小捲毛眉毛飛到天上去了:「路哥,還這麼早。」
宋路目染春色,嘴噙薄笑:「春宵苦短。」
小捲毛差點被噎死。
我們出了包廂,劉芝追了上來。
她目光切切:「宋醫生,鬆鬆真不是你的孩子,你不要被她騙了。」
宋路停下腳步,言語犀利:「你怎麼知道鬆鬆的名字?」
劉芝訥訥。
他握緊我的手:「劉護士,孩子的事我心裡有數,不需要外人插手。」
劉芝被懟得險些站不住。
宋路帶我到了停車場,拉開副駕駛的門,將我一把按進去,俯身湊近我。
呼吸可聞。
我後背緊緊貼著座椅:「宋路,別借著喝了點酒胡來,我會斷子絕孫腿的。」
我屈起膝蓋抵向他小腹。
宋路隔著絲襪握住我的膝蓋:「再叫一聲阿路來聽聽。」
想得美,剛才只是在做戲。
這都散場了,還想繼續白嫖。
啊呸!
我掙扎了半天,竟沒甩脫,反而膝蓋處像著了火。
「你鬆開!」我用力瞪他,「手上的繭把我 168 一雙的襪子都給磨破了。」
他喉結浮出緋紅之色,眸中欲色讓人陷落:「質量這麼差,配不上你小仙女的身份,索性撕了吧。」
說著,他伸出兩根手指,將絲襪撚出一個小山丘。
12
那拉扯到極致的紋路,就像是我此刻無法理順的心。
別被美色所迷,別忘了當初的痛。
我涼了臉色:「你放開。」
宋路皺眉,手一松,絲襪 biu 地一下彈回我腿上。
細密的麻和痛,在腿上和心上來迴蕩。
他扯出安全帶幫我「吧嗒」扣上,身體卻並未撤離:「你跟劉芝,有什麼秘密?」
我抬眼與他對視:「我們分手那天,你又發生了什麼?」
為什麼劉芝說我在你最難的時候甩了你。
明明我才是被傷得更深的那個。
「沒什麼,都過去了。」
他的目光在我唇上流連,回應如此清淡。
我拽住他的衣領,將他拉近了幾分,目光灼灼:「你總是這樣,把話憋在心裡。」
「還是在你眼裡,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?」
我們的唇相距不過五釐米。
我看著他輕輕滾動的喉結,嗓音放低:「你只是需要一個擋箭牌,方便你繼續心無旁騖治病救人?」
宋路眸底欲色與痛色交織。
語氣卻是平靜的。
「那天你給我打電話,我剛陪主任做完手術。」
「那是我第一次上手術台,結果孩子死在手術台上。」
「家屬不肯接受事實,鬧得很厲害,揚言要把我們都送進監獄。」
「你打電話來時,正是家屬鬧事的時候。」
是了。
如今回想,電話那頭的確喧鬧得很。
可當初我人在火場,又如何能留意到這些。
宋路勾了個冷峭的笑:「我當時跟主任一起被帶去調查,手機被沒收。」
「熬過兩天,我第一時間想聯繫你,結果收到了你的分手簡訊。」
所以,他心涼萬分,只回了一個好。
直到半個月後,才想起去尋我。
我的心肝膽被捏成一團,鬆開了他的衣領。
宋路不但沒直起身,反而往前欺了兩分。
「佳佳,過往不計。」他眼底濕潤,如落了夏日的大雨,「我們重新開始,好嗎?」
他低頭要吻我,我伸手抵住他肩膀,聲線涼涼:「你不想知道,我那天發生了什麼嗎?」
那天是我們兩周年紀念日。
我決定給他一個驚喜。
我訂好了餐廳,選了最靠里的包廂。
我等了很久,迷迷糊糊睡著,最後是被濃煙嗆醒的。
我去拉包廂門,卻怎麼也打不開。
我聲調哽咽:「我以為必死無疑,所以打電話問你,是不是真的愛我。」
「如果愛我,為什麼不記得那天是紀念日,如果愛我,為什麼不多陪陪我。如果愛我,為什麼讓我一個人葬身火海。」
宋路眉頭緊皺,伸手來擦我的淚:「對不起,我當時不知道……」
我避開他的手。
「後來鬆鬆爸爸破開門救了我。」
「從最裡面的包廂到大門口,很遠很遠。」我艱難開口,「他把呼吸面罩摘下來給了我,結果自己……」
「我是偷了鬆鬆爸爸的命活下來的,他就是我的兒子,是我一輩子的責任。」
我輕輕地笑:「不用覺得愧疚,其實我們都沒錯。」
「錯的是,我們不適合在一起。」我調整出一個燦爛的笑,將難過藏在心底,「破鏡就算重圓,裂痕也無法修復。」
「我如今是未婚帶娃女,你有很多更好的選擇。」
一條街的路燈都聽到我的宣言:「宋路,就這樣吧,我們以後橋歸橋,路歸路。」
13
到家已經很晚,鬆鬆迷迷糊糊靠在床上等著跟我說悄悄話。
他拱到我懷裡,奶聲奶氣:「姐姐,以後你有了醫生爸爸,還會愛我嗎?」
「當然,姐姐最愛的永遠是你。」
他搖搖毛茸茸的腦袋:「我只要姐姐心裡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夠了。」
「你們偶爾做一下我的爸媽,我就很開心了。」
我的眼眶通紅,親吻著他的小腦袋:「那今天,我做鬆鬆的媽媽吧。」
他倦意濃濃:「媽媽,我愛你。」
「我也愛你,寶貝。」
他睫毛濡濕,已經睡著了。
十一點多,劉芝給我打了電話。
「鄭佳佳,你會後悔的。我是鬆鬆生母,我隨時可以把他帶走。」
我冷冷發問:「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嗎?」
鬆鬆爸爸犧牲的時候,還不到 22 歲。
跟劉芝還沒有領證。
劉芝那會肚子已經五個月,鄭姨答應給她二十萬,讓她拿掉孩子,別耽誤她一輩子。
可她卻要把孩子生下來,要鄭姨將鬆鬆爸爸一百萬的撫恤金全給她。
鄭姨答應了。
可生下來後,她又反悔不想養了。
最後她跟鄭姨簽了協議,鄭姨一共支付她七十萬,孩子的撫養權她可以放棄,鄭姨要幫著隱瞞她生過孩子的事。
過去三年,她一次也沒來看過鬆鬆。
如果不是今天遇見,我都不知道她煥然新生,搖身一變成了護士。
劉芝自信滿滿:「我諮詢過律師,那份協議不被法律保護。鄭姨年紀大了,我只要爭撫養權,一爭一個準。」
我捏緊客廳窗簾上的流蘇,笑著回:「那我還要謝謝你,你帶走他,我就自由了。」
「我一個高學歷收入不錯的適齡女性,是不是比你這個單身媽媽更有競爭力?」
劉芝被噎得半天沒說話。
最後恨恨道:「我一定會找到治你的法子,你跟宋醫生不可能在一起。」
她愛財又利己,應該會權衡其中的利弊,不會弄個孩子給自己添堵。
六一馬上就要到了,既然已經跟宋路說清楚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,那就不要再多接觸。
我在網上發了帖子,高價請人給鬆鬆當爸爸。
因為這一次得在郊外的農家樂過夜,我得慎重些。
一連見了五個,不是丑就是邋遢猥瑣。
周城倒是主動請纓,可小區里其他孩子都知道,他不是鬆鬆爸爸。
找個合適的爹,可真難啊。
正是頭痛,一個男人在我對面坐下。
14
是陸運。
他眉飛色舞的:「外甥媳婦,咱們可真是有緣。什麼事給愁的呀,都成苦瓜了!」
「別亂叫,鬆鬆不是他孩子,我跟他以後也沒關係了。」
陸運瞬間坐直:「還有這樣的好事?一看就是他對不起你。」
?
他一臉搞事情的快樂:「不當他女友,就給他當舅媽,咱膈應死他。」
這腦迴路可真是……
他怎麼會是宋路的舅舅,兩個人的性格簡直南轅北轍。
不過……
他長得倒是眉目周正。
給鬆鬆當個便宜爸爸是合格的。
聽了我的請求,陸運一口答應下來:「沒問題,別說是一天,一輩子給他當爸也行。」
他說得口渴,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。
我一臉糾結:「這黑咖啡……」
陸運眉眼擠成一團:「真苦,好合我口味。」
我忍俊不禁,決定拔刀:「這黑咖啡,之前有個十天沒洗頭的胖子,喝過一口。」
噗……
陸運衝到廁所吐去了。
本以為萬無一失,沒成想他這麼不靠譜。
幼兒園九點出發,八點五十我給他打電話,他說現在有生命危險,不能來了。
鬆鬆嘴角都垂到地上去了。
我蹲下來安慰他:「不難過了,不是還有我嗎?」
說話間,一片陰影傾覆過來。
我抬頭,看到了宋路。
他逆光面對我,燦燦日光落在他白色 T 恤上,漾開一圈令人眩暈的光暈。
微風吹動香樟樹葉,送來他身上淺淺的消毒水味。
他屈身朝我伸手,臉上的笑意如噬人的漩渦:「抱歉久等,路上堵車了。」
我的心怦怦亂跳,遲疑著要不要伸手。
都已經說清楚了,他再來招惹是什麼意思呢?
是因為曾答應過鬆鬆,還是……
我還沒琢磨明白,鬆鬆已經跳起,一下撲到他懷裡:「爸爸……」
宋路左手抱著他,蹲下來右手將我拽起來。
初夏的風將他的嗓音吹得繾綣:「你不伸手也不要緊,那我就再走近一點。」
我們是最後上大巴的,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宋路吸引了。
他就像是野雞群里的仙鶴,讓人不注意都不行。
鬆鬆挺起驕傲的胸脯:「這是我的醫生爸爸。」
宋路有禮有節:「不好意思,醫院工作忙,來晚了。」
孩子們騷動了。
醫生,員警,老師……
這些職業,在孩子們眼裡都是自帶光環的。
到了地方,老師發房卡就發了一張。
我拽住她:「老師,我之前不是跟您說過要兩間房,孩子爸爸呼嚕聲大,我們必須得分房睡。」
老師一臉為難:「真是不好意思,前台說原本預留給我們的房,有一間空調壞了。
你們反正是一家人,將就一下。」
宋路突然從背後伸頭過來:「我打呼嚕的聲音很大?」
他似笑非笑睨我:「我怎麼不知道啊!」
要死。
他走路怎麼沒聲的。
我強裝鎮定:「你睡著了你當然不知道。」
他湊近來,低聲叮囑:「那今天晚上你給我錄下來,到時候我拿給呼吸睡眠科的同事聽聽。」
他的氣息在我脖子上掃蕩:「得貼緊一點錄……」
15
我橫了他一眼,手指在房卡上划來划去。
晚上,真的要睡一個房間嗎?
鬆鬆興奮地湊過來:「晚上爸爸媽媽都陪我睡覺嗎?太好了。」
宋路是兒科醫生,備受媽媽們的歡迎。
燒烤的時候,爽辣的李姐道:「宋醫生,佳佳,別怪我多嘴。你們兩個不能分房睡。夫妻感情,那都是床上睡出來的呀!」
我耳根微紅。
宋路邊撒孜然粉邊睨我:「李姐說的是,你多勸勸佳佳,讓她不要把我拒之門外。」
李姐越發來勁,壓低聲音對我說:「你不給男人吃飽,他就要出去吃野味了,現在知三當三的人不要太多。」
「你家宋醫生年輕帥氣前途無量,你可要看牢。」
宋路或許是聽到了,似笑非笑地看著面紅耳赤的我。
還把烤好的火腿腸遞給我:「吃嗎?」
李姐曖昧地笑:「吃吃吃,這個好吃。」
我接過後,直接懟他嘴裡:「你餓,你多吃點。省得你出去偷吃。」
我不想再被李姐灌輸夫妻之道,找了個藉口溜到附近小超市買東西。
結帳的時候,宋路牽著鬆鬆過來了。
收銀台那裡放著很多小雨衣,店員見我掃了一眼,熱情道:「這些打六折,很實惠的,帶點吧。」
「要要要!」鬆鬆舉手。
他經常跟鄭姨逛超市,鄭姨對打折品充滿熱情,連帶鬆鬆一聽折扣這詞,也有了反應。
「這個不能要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這個你醫生爸爸用不到。」
店員瞭然又同情地看著宋路:「帥哥,最下面一格是強身健體的藥。」
我掃了一眼,那哪裡是強身健體,那明明是……
16
我憋著笑,故意損他:「要不都來點,或許有用呢?」
店員極力裝出見過世面,一點也不同情的樣子。
宋路「嘶」了一聲,伸手拿起一盒,「就這個吧,是你喜歡的草莓味。」
我臉色緋紅。
誰喜歡草莓味了!
回去的路上,我低聲警告他:「你最好克制下你自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