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情完整後續

2025-03-27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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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靳把我扔在家裡去找前女友的那天,我一個人在家裡高燒了一晚上。

早上醒過來的時候,我失憶了。

我記得所有人,唯獨忘了陸靳。

01

晚上我發現自己發燒的時候,陸靳已經走了。

他跟我說,單位有個事要緊急加班,可他不知道我聽到了他和裴曼打電話。

安靜的衛生間外,我站在牆角,聽著電話里隱隱約約的女聲抽泣:

「陸靳,我家裡停電了,我好怕,你來陪陪我好不好?」

然後我聽到陸靳沉默了一會兒,最後還是說了一句:

「等我。」

我站在走廊上,看著白熾燈照在地面上慘白一片的燈光,沒說話。

直到陸靳出門的時候,我才幾乎是哀求道:

「我不太舒服,你可不可以在家陪陪我?」

我是真不舒服,昨天為了去給陸靳送傘我在暴雨里渾身都淋濕了,我現在感覺呼吸都帶著灼熱,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。

但是陸靳連頭都沒回,他低頭穿著鞋敷衍我:

「乖,我有事,你先自己休息一下。」

然後他就把門一把關上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我自己一個人在家燒得昏昏沉沉的,給陸靳打了個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,最後咬著牙給我朋友何璐打了個電話。

還沒等她來,我就眼前一黑,完全失去了意識。

等我醒過來的時候,一切都變了。

何璐一看我睜眼,紅著眼罵人:

「陸靳個傻逼玩意兒,女朋友都燒成這樣了還去跟別的女人鬼混,楊悅,你這次要是再不跟他分手我他媽乾脆現在就把你掐死得了,省得你把我氣死!」

她憤怒地看著我,我愣了一下,迷茫道:

「誰是陸靳?」

……

「?」

何璐臉上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,隨即她神色惶恐起來,握著我的肩膀緊張道:

「你開玩笑的吧?楊悅,現在可不興開這種玩笑啊!」

我仔細回憶了一下,腦海里卻翻不出任何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。

我茫然搖頭:「我沒開玩笑,陸靳是哪個?」

何璐腿一軟,她撐在床角看了我一眼,驚恐地喊了起來:

「醫生!醫生!」

「她腦子燒壞了!」

02

做完了 ct 之後,我拿著檢查報告坐在床上吃蘋果。

何璐在一邊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著我:

「靠,你他媽的還真行。」

「我以為你忘了你爹媽都忘不了陸靳,結果你居然誰都記得,就不記得他了。」

我皺眉:「聽你這麼說,這陸靳都跟我在一起了還成天和前女友不清不楚的,我腦子進水了這麼稀罕他?」

何璐冷笑一聲。

「可不就是進水了嗎,估計只剩水了,怎麼罵都罵不回來。」

「倒也好,正好這次甩了這個狗男人,讓這對狗男女鎖死吧。」

我點點頭,隨意道:

「行。」

話音剛落,病房的門就被一把推開了。

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滿臉焦急,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,大步朝我走過來。

「悅悅,你怎麼樣!」

我抬頭看了他一眼。

很陌生,我不認識他。

長相雖然很英俊,星眉劍目的,是我喜歡的那款。

看來這就是何璐口裡的陸靳了。

那個我給他當了三年半舔狗,跟我在一起了還對前任心心念念不忘,把發燒的我一個人扔在家裡的那個渣男。

在何璐嘴裡我幾乎沒聽到陸靳一句好,從頭到尾都是怎麼糟踐我,怎麼把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。

何璐是我十幾年的朋友,我們從初中就開始形影不離,她不會騙我。

我看著陸靳的眼神帶上些許嫌棄。

說真的,何璐嘴裡那個舔狗我自己聽了都煩,我真不明白我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一個不得好死的舔狗。

對著一個對前任念念不忘、藕斷絲連的男人都舔得這麼起勁,這麼多年任勞任怨、沒提過一次分手。

我怎麼會這樣呢?

哪怕這個男人長在了我的審美上,我也不該是這樣的人。

陸靳看到了我的眼神愣了一下,腳步一下停了。

片刻後他走過來,看著我的眼神里流露出心疼和內疚。

「悅悅……抱歉,我昨天真的不知道你病得這麼嚴重,你——」

何璐在一邊抱著胳膊,也不說話,看好戲似的看我們。

我皺了皺眉,一想到這個男人剛從他前任的床上下來,心裡就抑制不住地作嘔。

我躲開他伸過來的手,厭惡道:

「你哪位?」

陸靳好像被我的眼神刺了一下,他頓了頓繼續道:

「我知道你怨我,這次是我不好,我以後一定不了,嗯?」

何璐冷笑出聲。

「情場浪子回來啦?咋了,裴曼家不停電了,你終於有空回來了?」

陸靳表情閃過一絲慌亂,他趕緊握住我的手解釋道:

「我跟裴曼沒什麼,就是她家昨天停電了,她在這也沒什麼親戚朋友的,有點害怕才找了我。」

「我跟她沒發生什麼,悅悅,你信我。」

我用力抽出我的手,嫌棄地在床單上擦了擦,沉聲道:

「陸靳是吧,我昨晚上發燒腦子燒壞了,我失憶了,已經不記得你了,你放尊重點好吧?」

03

陸靳一開始並不相信我是真失憶了。

他還以為我是生氣了在騙他,好聲好聲好氣地哄我很久。

直到我煩不勝煩讓他滾的時候,他的臉色才陡然劇變。

他看著我,表情都有些維持不住了。

「你讓我滾?」

「悅悅,你真的不記得我了?」

這個字從我嘴裡吐出來的時候,他好像很震驚,似乎我之前從來沒有對他這麼說過話。

也許是我的態度太過冷淡,陸靳最後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。

他整個人很頹唐地坐在一邊,看起來很難過。

「你怎麼就忘了我呢?這不可能的。」

何璐很看不慣他,嘲諷道:「可能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。」

「陸靳,你也配當人,我昨晚上去的時候楊悅都他媽快燒傻了,再晚去一會兒指不定燒出什麼毛病來了,那時候你在哪呢?」

「在你的前女友家裡摟著她睡覺吧?」

「我勸你趕緊滾,少在這噁心人!」

陸靳頹唐地抓著自己的頭髮,低頭痛苦道:

「對不起,悅悅,對不起,我真的不知道你病得那麼嚴重。」

我冷冷地看著他。

說真的,失去記憶以後,我完全想像不到為什麼我之前會那麼愛他。

失去尊嚴、失去自我,只是為了留在這個男人身邊。

而他在我病重的時候拋下我,只因為他的前女友說了一句怕黑。

陸靳似乎被我的眼神刺痛,他避開我的視線,難過地捂住臉。

可我心裡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。

我平靜地對他道:「既然我已經不記得你了,你心裡也只有你的前任,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。」

我這句話好似當頭棒喝,陸靳猛地抬起頭來,神色大變!

他眉心皺的好像能夾死蒼蠅,不假思索道:

「不行!」我不解:「你不是喜歡你那個叫裴曼的前任嗎,聽說之前好幾次你和我提分手我都不同意,現在我成全你們了,你自由了。」

陸靳的表情卻沒有心愿實現的輕鬆和開心,他眼底浮起深深的痛意,好像不是他拋下我奔向了前任,而是我拋棄了他似的。

「悅悅,你怎麼能說這種話?!」

「我和裴曼沒什麼,我就是——」

他似乎自己也解釋不下去了,頹唐地垂下頭,臉色蒼白。

我覺得有點離譜。

明明是他當著我的面和前女友藕斷絲連,怎麼現在倒給我上演什麼深情戲碼了。

陸靳走到我面前,就好像承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似的。

他想握我的手,又沒敢,只能站在我床上懇求道:

「別提什麼分手了,悅悅,醫生說你這個失憶之後可能還會恢復。」

「這次是我錯得太過分了,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,我們好好的。」

「你不是想去義大利嗎,等你好了我就立刻請假,咱們去歐洲玩一個月好不好?」

我看著這個一臉懊悔的男人,奇怪道:

「你為什麼要這樣啊,你喜歡的不是裴曼嗎?」

陸靳一愣,似乎被我問住了。

我繼續道:「如果你不喜歡她,那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了,還因為她的一句話拋下我去找她?」

「如果你喜歡她,現在又幹嘛做出這副態度?」

我皺眉:「陸靳,你到底想怎麼樣?」

陸靳茫然地看著我,嘴唇動了動,卻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就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一樣。

我看他這樣就煩,何璐嘴裡的我痴情的自己都難以想像,然而那麼奮不顧身的愛,只是一場小小的高燒就被蒸發殆盡。

現在看著這個所謂的我愛了三年的男人,我再沒有一絲感覺,僅存的只有下意識地厭惡。

「我不是在和你商量,」我乾脆道,「我是在通知你。」

「現在我對你壓根沒有感覺,我變成這樣你也有責任,我怎麼可能繼續和你在一起?」

不知道為什麼,看著陸靳痛苦的表情,我的潛意識裡居然有了種難以言喻的快感。

似乎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已經消失了,但是他留給我的傷害卻刻在我的骨子裡,一直沒有癒合。

我幾乎是帶著惡意地開了口:

「陸靳,你這個樣子,真是讓我噁心。」

03

陸靳的樣子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拳,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好像我剛才說的不是一句話,而是用一把刀把他捅了個對穿。

我看到他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。

可我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。

在何璐的嘴裡,這是一個掉一根頭髮我都心疼得要命的男人。

我會冒著冒雨給他送傘,會因為他一句胃疼整夜整夜不睡煲藥膳給他喝,會跟著他不遠千里萬里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。

我突然覺得,愛真的是一種堅韌又脆弱的東西。

當愛活著的時候,無論受到怎樣的磋磨和打擊,都不能讓它消磨分毫。

可是只是一場高燒,這份愛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眼前的這個男人,他的表情是那樣難過,而我卻一分心疼都沒有了。

我連看都沒看陸靳一眼,翻了個身躺下睡了。

……

在醫院觀察的這幾天,陸靳幾乎是住在這裡了。

他請了假,不眠不眠不休地陪我身邊。

我都沒搭理他,出了院直接去他家把我東西收拾出來,自己租了個房子住。

我離開的時候陸靳沒有攔我,他只是在我身後定定地注視著我,眼神悲哀。

「你還會回來嗎?」他問我。

我漠然看了他一眼,直接坐上車走了。

透過後視鏡,我看到他一直在馬路邊上站著望著車的方向。

我開始對我們的關係產生了好奇。

我想知道,究竟是什麼讓我在之前的三年這麼迷戀這個男人,我們的之間的關係又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。

好在我有個記日記的習慣,關於陸靳的記憶雖然消失殆盡,但是這三年間我留下了好幾本厚重的日記。

晚上我躺在床上,翻看著自己的日記。

關於陸靳的記錄其實很好找,因為這些日記里大部分的內容都是關於他。

2019 年 3 月 26 日。

「在圖書館看到一個男生,巨帥!」

2019 年 3 月 27 日。

「今天低血糖暈倒了,有人給了我一塊糖,是昨天那個長得巨帥的男生,我靠離近了看感覺更帥了,他眼睛裡簡直有星星啊!」

2019 年 3 月 28 日。

「昨天那個男生又來了,還問我有沒有好一點,感覺和他說話的時候緊張的都不會張嘴了,糟了,是心動的感覺!」

……

一頁一頁全是少女的心事,原來陸靳只用了一塊糖,就直直的殺進了我的心裡,片甲不留。

那之後,我的日記就全是關於陸靳了。

他常去圖書館,看的書都很高深,有一些甚至是德語書我壓根都看不懂。

為了接近他,我甚至去自學了德語,蹩腳地和他搭話。

陸靳總是有些冷淡,從來都不主動和我說話,我卻樂此不疲地一直去找他。

他那一段時間心情看起來一直不是好,就連看書的時候都皺著眉,看起來有些鬱郁。

我總是絞盡腦汁地找話題和他說話,跟他講一些完全不好笑的笑話,被拒絕了好幾次還是堅持邀請他出去吃飯。

堅持了三個月,他才在我又一次找藉口跟他出去的時候無奈地沖我笑了一下。

那是他第一次沖我笑,也是他第一次答應我和我出去玩。

那一天,是我們關係的開始。

我看著一頁頁的日記,上面的內容全然陌生,情緒卻是撲面而來的熟悉。

陸靳拒絕我的時候我就難受,他答應我的時候我又開心得不得了,連字跡都帶著飛揚的雀躍,那樣認真的心意,一天又一天的記在紙上。

透過微微泛黃的紙頁,我甚至都能看到面容還帶著稚嫩的字跡正趴在桌前,皺著眉或咧著嘴,一筆一筆一畫關於陸靳所有的事。

其實和陸靳在一起的前兩年,還是挺開心的。

他雖然總是淡淡的,從來也不說喜歡我,但是生活中還是挺照顧我的。

會因為我說想吃一家蛋糕大晚上穿過半個城市去給我買。

也會在一起散步的初秋街頭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,皺著眉數落我為什麼只知道臭美,不知道多穿一點。

深冬的晚上他會摟著我,給我捂冰涼的手腳,一直到我睡著。

那時候我的日記里滿滿都是甜蜜,幸福幾乎要從字裡行間溢了出來。

我找到了我愛的人,我也以為他愛我。

雖然他從來不說。

可是那麼多女生喜歡他,為什麼他就偏偏選了我,還從來沒和我提過分手呢?

我坐在床上翻看著每一句話。

這是我這三年里,最幸福的時候了。

然後,裴曼回來了,一切都天翻地覆。

一開始我並沒太在意裴曼,一個分手了兩年的前任,我沒覺得她會怎麼樣。

陸靳也沒瞞著我,裴曼回國的時候還帶著我去跟她一起吃了一頓飯。

我一直以為,他倆就是好聚好散的前任,彼此不應該再出現在對方的生活中了,陸靳現在的愛人只能是我。

但是從那之後,陸靳對我的態度就變了。

他不再給我披外套,也不再摟著我,更不會陪我出去散步了。

每次我想要從身後抱他的時候,他都會掙開我,不耐煩道:

「熱,別貼著我睡。」

一夜之間,我的愛人就徹底變了個模樣,他對我的愛就好像是過眼雲煙一樣,很快就消散殆盡了。

陸靳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和裴曼聯繫。

很多次半夜驚醒,我都會發現旁邊沒有人,而陸靳把自己反鎖在陽台上擰著眉抽煙,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煙頭。

明明我就陪在他的身邊,他的表情看起來卻那麼落寞。

那時候我就知道,原來他心裡的那個人,一直都不是我。

我那時候多天真啊,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能陪著他,他總會認清自己的心意。

而真相遠遠比我想像得更殘忍。

一天晚上起來,我發現陸靳又不在,正要出去找他,卻聽到陽台上傳來壓著音量的低聲爭吵。

和陸靳在一起兩年多,他的情緒一直都很內斂。

我有時候甚至有種感覺,因為他什麼都不在乎,所以什麼東西都不能讓他情緒波動。

哪怕是我們吵架的時候他也只是冷眼旁觀我自己生氣,從來不會和我吵架,也不會哄我。

最後都是我自己消氣了灰溜溜地回來主動找他,他也不會再和我計較。

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。

我躲在牆角,看著他紅著眼和電話那邊的人爭吵,地上全都是熄滅的煙頭。

他激動道:「你他媽的當時說走就走,把我跟狗一樣扔在這裡,現在又好像沒事人一樣來找我?!」

「裴曼,你他媽知道我那一年是怎麼過的嗎,你沒有心!」

裴曼在那邊又說了些什麼,陸靳搓了把臉疲憊道:

「對,我和她在一起就是為了氣你,那又怎麼樣,你他媽的不要我,有的是人上趕著要和我在一起!」

我呆呆地站在牆角,大腦一片空白。

這句話就好像一把利箭,當膛將我剖腹穿心,把我死死地定在原地。

那時候我才知道,原來這兩年多我自以為的兩情相悅,不過是一場置氣。

是陸靳氣不過裴曼說出國就出國,才找了我來氣她。

怪不得那麼多人追他,他偏偏選擇了我。

原來不是偏偏選擇了我,只是因為我追得最緊,而他正好需要這樣一個和裴曼置氣的工具,才順手找了我。

不是他選擇了我,是只要那個人不是裴曼,是誰都可以。

而這些年所謂的甜蜜和幸福,我的赤誠的愛,原來在他心裡,只是一句:

上趕著。

我縮在牆角,腦子裡一團亂麻。

真的難受到極致的時候,人反而麻木下來,那種心臟攥著的疼、五臟六腑的翻攪都平息下來了。

我只是感覺很累,累的只是這樣站著,就已經花光了我全身的力氣。

我甚至一片混沌的大腦還在抽空思考,其實陸靳說的沒錯。

這些年來,確實是我一直上趕著,他從來沒有主動回應過我。

我以為他不說愛是因為害羞,原來他是真的不愛而已。

他愛的,從都到尾,都另有其人。

我忘了那天我是怎麼回到床上的。

那一天晚上,陸靳都沒回臥室睡覺。

我們兩個人一個人在陽台,一個人在臥室,都在為了自己愛的人夜不能寐。

然而早上再見到他的時候,我還是用力扯出了一個笑容,平靜如常地問他:

「早上你想吃什麼啊,我做荷包蛋給你吃好嗎?」

現在想想,我都很不能理解那時候我為什麼會那麼卑微。

明明我也是一個很驕傲的人。

不過後來我就明白了。

因為那個時候,我太愛陸靳了。

我知道,一旦張口,我就等於給了陸靳一個正當的分手理由。

而我不能失去他,我承受不了。

於是我只能把破碎的胸膛自己縫起來,在心裡默默流血。

分手之於陸靳來說是一種成全,但對當時的我來說,不啻一場處決。

從那時開始,這場戀愛,就變成了一種折磨。

陸靳和裴曼,他們兩個都是如此驕傲的人,雖然相愛卻誰也不肯先低頭。

這場拉鋸戰恆日持久,而受傷的卻只有我一個,我被凌遲的鮮血淋漓。

如果說上兩本日記里全都是明媚的開心,那這一本就全是陰暗的痛苦了。

曾經的我一個人縮在角落裡,心明明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,卻還是死死地拉著陸靳不放手。

飲鴆止渴。

陸靳,於我來說,就是那一瓶鴆酒。

04

我放下日記。

日記里的故事我已經全然不記得,那種心情也早就消失了。

這裡記著的似乎不是我的故事,而是一個陌生人的故事,再看的時候我只覺得可憐又可笑,卻完全不能感同身受。

太蠢了,我捂住臉,我居然有這麼傻逼,這麼丟人的時候。

這種情緒讓我再看到陸靳的時候,不自覺地帶上了恨意。

因為看到他,我就想到我還有像一條卑微的狗一樣的日子,而這個男人就是踐踏我尊嚴的罪魁禍首。

他真的把我變成了一條,召之即來,揮之即去的狗。

我看著陸靳蒼白的臉,心想,這他媽的到底憑什麼?

距離陸靳上一次來找我已經過了半個多月,再見他的時候,他變得憔悴許多,帶著一身的疲憊。

他眼下的黑眼圈泛著青黑,下巴還帶著胡茬,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著我。
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,我居然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絲……懇求。

我心裡冷笑。

怎麼可能呢?

陸靳什麼時候懇求過我,我們之間,哀求的那個人永遠都是我。

不過現在不同了。

我冷冷地看著他,厭惡道:「你不跟裴曼在一起,來找我幹什麼?」

陸靳被我的眼神燙了一下,倉促地低下頭。

片刻後,他沙啞道:「悅悅,咱們談談吧。」

我伸手就要關門:「我和你沒什麼可談的,我們好聚好散吧,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?」

陸靳擋住門,哀求道:「也不差這一會兒了,我們在一起三年,就算你要散,也得把話說清楚吧?」

我想了想也是,這場感情的落幕需要一個交代。

不是為了現在的我,是為了那個曾經一個人在夜裡把嘴唇咬得鮮血淋漓,不敢哭出聲的姑娘。

我把門打開,讓陸靳進來。

陸靳看起來似乎喝過酒,身上一股酒味重得要命,連走路都有些踉蹌。

他把自己砸在沙發里,搓了一把臉,聲音是抽煙過多的喑啞:

「悅悅,這幾天你不在我才想明白,我真的放不下你。」

「我願意補償你,」他抬起頭來,雙眼通紅,「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?」

他看起來很難過,就好像一直以來受傷的那個人都是他一樣。

我心裡沒來由地湧起一股怒氣,他怎麼可以以一種受害者的姿態出現!

明明,被傷害的那個人一直是他啊!

我嘲諷道:「陸靳,你是不是腦子也被燒壞了,你不記得你在陽台上和裴曼說過什麼了?」

陸靳猛地抬起頭來。

我把日記舉起來,一字一句地複述道:

「我和她在一起就是為了氣你,那又怎麼樣,你他媽的不要我,有的是人上趕著要和我在一起!」

「現在是裴曼又和你鬧彆扭了?你又需要我這個上趕著的來和她置氣了嗎?」

陸靳如遭雷殛:「你聽到了?」

我冷笑道:「你那麼大聲,聾子都聽到了。」

「裴曼出國把你跟狗似的仍在國內,你不甘心就找了我來氣她,是我這個工具人太好用了嗎?」

「我求求你了陸靳,」我定定地看著他,帶著恨意道,「我和你無冤無仇,之前的三年對你也算是死心塌地了,你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麼一次又一次地來折騰我?」

「你換個人禍害行不行?」

陸靳眼裡的痛意一層一層地涌了上來,他臉色煞白,一瞬間所有的血色全都褪盡了。

「不是這樣的,我不是想用你和她置氣,我是、我是——」

他說不下去了,痛苦地抱著頭。

「是,一開始我是抱著和裴曼置氣的心思和你在一起的,我承認。」

「但是這幾天你不在,我突然發現我一次都沒有想過裴曼,我滿腦子都是你,我吃不下睡不著,睜眼閉眼就是你的臉。」

「悅悅,我對裴曼大概只是一種年少的不甘心,所以成了執念,我現在才認清了自己的心!」

「我是喜歡你的!」他抬起頭來,滿眼哀求。

要是換了之前,我聽到他這話大概會高興瘋了。

日記里記得很詳細,那時候我實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自己幻想,總有一天陸靳會真的愛上我,到時候我就要讓他高攀不起,跪在我面前求我。

可是真到了這一天,那些過往卻全被我忘記了,我心裡毫無波瀾,只覺得可笑。

遲來的愛,還不如不來,如果這樣輕易地一句話就能抹平那些傷害,那那些深夜的無聲哭泣又算什麼呢?

我看著他,輕聲道:「陸靳,所以呢?」

他一愣。

我繼續道:「你一句看清了自己的心,我就要屁顛屁顛地再回到你身邊嗎?」

「你要道歉的不是我,」我站起身來,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。

「愛你的那個楊悅,早在你因為裴曼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的那天晚上就死了。」

陸靳渾身晃了晃,眼裡閃過一絲不堪忍受的痛意。

我指著大門道:

「你走吧。」

05

陸靳走的時候失魂落魄,好像有人把他的三魂七魄抽走了,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。

現在我跳出了這段關係,多少能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。

無非就是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。

他有多麼愛裴曼嗎?我以前覺得他是真的愛慘了裴曼,現在看也不一定。

如果他真有那麼愛裴曼,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和裴曼在一起。

在我看來他對裴曼的感情和他說的一樣,只是一個被人追逐慣了的人第一次被甩,不甘心久了就變成了執念。

甚至這份執念都比不上他的自尊,他從來沒有對裴曼低過頭,去挽回過她。

而我呢?

他也不見得有他說的這麼喜歡我。

不過是跟我在一起習慣了,等我離開才覺得不適應。

我撥開窗簾,發現陸靳沒有走,還站在我家樓下的一棵梧桐樹下。

他卡其色的外套被風吹的下擺揚起,整個人瘦了一圈,站在那裡看起來很有些落寞。

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了,窗戶上傳來雨點敲擊的聲音。

下雨了。

然而陸靳還沒有走。

他好像感覺不到似的,一顆接著一顆的抽煙,煙頭在陰暗的天氣里明明滅滅。

雨很快下大了,他的煙被澆滅,他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,任大雨把他整個淋透。

夜色漸深,周圍幾乎沒有人了,昏黃的路燈下只有他一個人好像被定在那裡一動不動。

我的手機突然來了一條簡訊。

是陸靳發來的。

「如果我把你吃過的苦都吃一遍,你願不願意原諒我一次。」

我冷眼旁觀他站在雨里,一把拉上了窗簾。

現在拿出這幅作態來有什麼意思,我受的傷害不會少一分一毫。

曾經的我怕他被雨淋,冒著暴雨穿過整個城市去給他送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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